“咱们这些贵人,要是也如那些穷酸泥腿子一般,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别说是老亲看不起,便是家中的奴才,也要看不起,你觉得老太太那么一个好面的人,能忍受这种情况出现?”
“史家一门双侯,虽然家业都没了,然而若真的精打细算过日子,那也不至于让太太小姐都做女红了,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前面爷们的那一点颜面?”
王熙凤所言,并非是贾家独有的情况,而是大盛朝的文武百官,皆是如此。
明里暗里吃穿用度各方面的排场都是奢靡至极。
这也让霍去病皱眉不已,想当初武帝之节俭,连上朝都是穿着打补丁的龙袍,踩着草鞋,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痛击匈奴,一雪前耻。
而如今的大盛朝,北有蒙元余孽卷土重来,东有后金鞑子虎视眈眈,那些掌握着权利,担负着卫民职责的贵人,却浑然不知,依旧沉迷在纸醉金迷的世界里。
这一切,的确是要变变了,不然这大盛朝依旧走不出铁打世家流水王朝的怪圈。
摇摇头,将这些对他来说还有些远的事情一扫而空,霍去病望着满脸不甘的王熙凤玩味道:“既然如此,那二婶婶何不卸下这个累赘担子,去过那轻松日子,也好过提心吊胆地触犯律法?”
这……
王熙凤顿时面露难色,无言以对。
霍去病笑了笑,他自然是知道原因的。
除了凤姐儿没说出口的那些利益好处外,最大的原因,就是舍不了权利。
一座国公府邸的管家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对于凤姐儿这类不甘寂寞的女人来说,那上千口子下人的恭维和称赞,才是最能让她兴奋激动起来的毒药。
权利自古以来就是最能让人沉迷的东西,这一点就连霍去病自己都不能免俗,大丈夫煌煌一世,为何偏要屈居人下?
见着霍去病嘴角噙着的那一抹笑意,王熙凤竟有些羞恼。
似乎在这等芝兰玉树的少年面前,那点蝇营狗苟的心思,都显得自己腌臜了。
她哼了一句,冷笑道:“蔷哥儿,你也别觉得自己就置身事外两袖清风了,等到了年底,你还能不去那两座国公府走动?他们可是你的贵人,若是空手而去,只怕是有些不妥当,然而没个几千两银子打底,倒还不如不送,届时你又该如何?”
嗯,王熙凤此言倒是人之常情,只不过她却并不知道,牛继宗跟谢鲸两位世伯,对他乃是真心实意地提携,并非寻常人情往来。
见霍去病一脸沉思地模样,王熙凤颇有种异样的快感,觉得自己报复成功。
绕是你说的冠冕堂皇,把自己搞得如同圣人一般,可最后不还是得为银子折腰?
这一刻,王熙凤忽然觉得自己理解了那死鬼贾琏为何对良家妇人贼心不死,甚至连府里下人家的都不放过了。
原来,拉“良家”下水竟是这般感觉。
望着面前低头不语的少年,王熙凤没来由身子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