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清月就坐上了马车,来到了杭州城西市。
这林恒的家也确实是好找,她只是将马车随便一停,然后开口问道,“您知道林恒家在何处吗?”
那买菜的老婆婆脸色立马就不对了,上下的打量了清月几眼,反问,“你找他干什么?”
“自然是有事。”看样子是知道家在何处,那为什么还不说?
“他一个赌鬼,手下有几个银钱就都送到赌坊去,能有什么事!我说姑娘,你莫要寻他,早早的和他断了才是正理。”
清月心说这一番说辞将自己当什么了。
“不是,我是来找他母亲的。”清月只能换个人。
那老婆婆这才换了一幅面孔,有些好奇起来,“怎么?林恒那小子又在外面欠钱了?”
清月微微摇头,“不是的,我以前认识林家人,今儿路过特意过来看看林夫人的。”
那老婆婆这才放下心来,“那你沿着这条街走约莫五十步就到了,林家饼铺。”
清月心说,林恒还卖饼子?
果然清月将林恒想的太好了,他那种赌鬼怎么可能卖饼,卖饼的是林恒的母亲和他那十岁出头的幼妹。
而他像是个大爷一般的依靠在门框上,看着人来他们门前买饼,自己不动手不说,还时不时的说一句,“小妹,你这东西太慢了,就不能快点吗?”
“娘,你动作也慢,让人家等着不好。”
只动嘴皮子,脚下是一动没动。
林小妹看不过去,冷言冷语的来了一句,“哥你若是觉得慢,大可动手帮忙!”
没想到的是林恒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直接上手踹了一脚林小妹,“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挺能耐,敢指使起我来了,你信不信我把你买到花楼里去!”
林夫人将女儿扶起来,很是气愤,“将自己的妹妹卖到花楼,那是什么光荣事吗?你竟然还要拿来说说!”
“说说又怎么了,又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林金翘怎么当的扬州瘦马,他娘又不是不知道。
当然是他爹给买进去的。
林夫人知道她儿子说的是事实,当初她也不想卖女儿,她那娇养着的女儿是要送到大户人家做妾的,哪成想被她的夫君只顾着蝇头小利,给送去当了扬州瘦马。
她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女儿林金翘了,想到这里便泪水涟涟,再也止不住了。
周围买饼的人也都停下不买了,专门看热闹。
心说这林家基本是一天一个热闹,真的是天天来,天天落不到空地里。
“你放心好了,你若是敢卖我,我一头碰死在这里!”林小妹此刻看向林恒的眼神中藏着刀子。
清月下了马车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她慢慢悠悠的下了马车,朗声问,“林恒在吗?”
林恒本来在家等了三天,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他都以为那个姓宋的小娘们是在哄骗自己呢,没想到还真的来了。
还是坐马车来的,马车后还有一个箱子,那箱子里八成就是银子了。
想到这里,林恒的脸上顿时堆满了花,笑着道,“我在,我在呢。”
闵盛和闵吉两个人站在清月的身后,用眼刀阻止了林恒靠前。
“我来给你送银子了。”清月道。
林恒不想让这么多人知道自己偶然得了这么一大笔银钱,便对周围看热闹的人道,“都回家,回家!今儿不卖饼子了,都回去!”
然后看人消散了一些之后,笑着对清月道,“您先进屋,进屋去说。”
清月进了房间,不过是一个前面一间房,充当做饼的屋子,后面有个小院子,院里有两间卧房的小房子罢了。
她只进到院子里就停下了,闵盛和闵吉抬了一个箱子进来。
林恒笑眯眯的将门给虚掩上,“财不外露,财不外露。”
清月看着他那样,也不好说什么,让闵盛开了箱子,顿时白花花一片。
五千两银子,将箱子堆得满满当当的。
那林夫人家中虽然也是阔过的,但是明白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突然有个姑娘上门,给送了这么一大箱子银子,便也能察觉到这事不对来,忙问,“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林恒将林金翘卖给我了,他只要收了这银子,以后林金翘就要听我的,我说让她死,她就不能活着。”清月慢慢开口。
林夫人顿时又落泪,拉着林恒的胳膊,“你不能这样做,金翘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我怎么就不能做这样的事了?她在督公府中好吃好喝的,连一封信都没给过,她不顾及家人,我又凭什么顾及她?”林恒说着将他娘掀翻在地。
“我们现在连饭都快吃不饱了,我还管她?”林恒的眼神死死的黏在那一箱子银子上。
林小妹道,“你在胡说,要不是你日日出去赌钱,我和母亲挣得钱你也出去赌,我们怎么会连饭都吃不上?”
本来也是,能在杭州城中有个小铺子,再穷也比那些田地里求食的人要好些。
但是清月却细细看了三人的穿着,最为普通的衣裳上竟然有了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