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跪在赵烨的身后,此刻听了这话,只能是将指甲狠狠的掐进肉中,这算什么?清月执意要去送死吗?
韩内侍在一旁道,“陛下,若是旨意已下,那奴婢就去找两个打板子的人来。”
淑妃并不相信韩内侍,或者是说,她希望这次墨竹死在板子下,所以,谁都不放心,“陛下,这摔坏的毕竟是我们采芳殿中的东西,不如就让采芳殿中的人行刑,这样说出去也显得陛下深明大义。”
清月不解,这有什么深明大义的?
“也好,毕竟她一个宫女的簪子哪里能比得上这白玉同心结好。淑妃你看着采芳殿中谁合适?”
“依着妾身看,就选宁灵罢,是晋王身边的奴婢,这奴婢打奴婢,最好不过了。”
皇帝听了这话心领神会,淑妃并不将墨竹当成母家人了。也是,堂妹做出祸乱宫闱之事,自然是要撇清干系的。
此刻的皇帝只觉得幸福,他觉得淑妃深明大义,为了后宫祥和,前朝稳定,和有血脉亲源的妹妹也断了干净,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他,要极力的维护他,才会这样做的。
“好,那听淑妃的,让宁灵去!”皇帝笑着道。
淑妃给了宁灵一个眼神,意思很明显,一定要将人给打死了,死不了他就得死!
来了两个小火者,将清月从地上提溜起来往那边的空地走去。
雨越下越大,将清月的衣裳淋湿了大半,墨竹被拖走时,经过锦言,说了一句,“锦言,好好活着!”
锦言甚至连头都不敢再抬,他想,他也会死的,会追着她去的。他想要起身,想要和墨竹一起挨罚,却被清月一把抓住衣摆。
对一旁的赵烨道,“拦住他!”
赵烨抓住了锦言的衣袖,“不许乱动,你只有活着,才能给墨竹报仇!”
锦言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清月被拖走。
清月被绑在条凳上动弹不得,只觉得雨水落下真的是冷极了,身下的板子,一下又一下的落在身上,刚开始是刺痛,从皮肉到骨子里的痛,像是整个腰都坏了。再到后来,是钝痛,好像每打一下,她的腰骨就被人挪动一下。
再到最后几下,清月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听得木板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有些沉闷,像是敲击在她的心上,咚咚作响。
一直到最后面的两下板子,她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疼,甚至连咚咚声也听不到了,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只是她觉得对不起林墨竹,这人将自己招来,她没有帮她报仇。自己也对不起锦言,连句分手也没有,人就死在他面前了,岂不是让他自责。
宁灵打完了四十下板子,上前探了探清月的鼻息,只觉得清月的鼻间冰凉一片,毫无热气,便抬头对淑妃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代表着,不是现在死,也熬不过这两天了。
淑妃自然是高兴的,但是也不敢表露出来,对陛下道,“这人已经处理了,此刻雨下的大,不如去晨阳宫歇一歇,妾身给陛下煲了汤,陛下喝了也能暖和一下身子。”
皇帝本来就不喜欢这阴雨连绵的天气,总觉得哪里都潮乎乎的,便道,“也好,那就去晨阳宫。”
自然是连看都没看皇后一眼就上了銮驾。
这一场如同闹剧一样,晋王看着雨落在墨竹的身上,带下来一些血滴,滴落在地上。可是墨竹却一动不动,他却觉得胸口闷的慌。
转身朝着殿内走去,进了殿,关了门,再也不看了。
皇后连身边撑伞的人都没有,衣服料子哪怕是最好的妆花料子,也是湿了的,且一直到现在都是跪着的。此刻才站起来,将赵烨给拉了起来,“好孩子,身上都湿透了,回去罢,把墨竹一起带着,咱们回未央宫。”
赵烨眼角含着泪水,对一旁的锦言道,“你去将墨竹身上的绳子解下来罢,咱们走。”
锦言在地上磕了个头,然后起身,有些浑噩的朝着清月走去,好像哪里被绑在条凳上的不是清月,而是他那无望的未来。
他颤抖着解开了绳索,看着雨越下越大,将血慢慢的稀释开,流向更远的地方。
将清月的身子翻过来,锦言伸手给清月正好衣襟,却在清月的胸口出摸到了淡淡的温热。他随即一愣,然后又看到清月的手指就这样明晃晃的在他面前动了一下。
她还没死!
锦言惊喜非常,一把将清月揽在怀中,将人给抱起来,转身就朝着赵烨走去。“殿下,她好像还活着!胸口是温热的!”
锦言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一种表情,是欣喜的,还是苦涩的。
赵烨愣了一下,还是皇后反应快,直接对安树道,“快拿伞撑着些雨!然后上銮驾,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回未央宫!”
锦言来不得行礼,只抱着清月,将其抬上了皇后銮驾。
皇后在后面道,“以最快的脚程,回未央宫!”
皇后一下令,抬着銮驾的小火者忙朝着未央宫走去。
赵烨抓着皇后的手,“母亲,她会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