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成年男人几乎都上了山,顺着这个方向一路吆喝着。他们干了一天活 满是疲惫,如果不是村正的威严,又想到以后自家有事也是需要别人出力的 ,恐怕早就打退堂鼓了。
陈乔生也在队伍里,他东张西望不放过一点人走过的痕迹,可是却一点点痕迹都没有。
陈乔乔看着陈赖子被几个 邻居 扶着去找 村里的老村医,坐在地上歇了半天,也朝着山里去了,她也想出一份力 ,不想放过一点可能。
“呼,呼 ,幺妹,你在不在 ,幺妹。。。”
陈乔梁是最早上山的,他虽然 憨厚缺也不傻,在自己村子这面进了山,从外往里,一点点的搜索。
此刻他已经累的双腿打颤,也顾不得会不会招来野兽,嘶哑的嗓子一遍遍的喊着。
“幺妹,,幺妹,,你到底 在不在这里,大哥坚持不住了,你回大哥一声啊。。”
陈乔妹又疼又累,她的的耳边响起了很多嘈杂的声音,有陈小妮的叫骂,一会又是二姐说分家。然后是爹回来了,抱着她一圈一圈的转,笑着对她说,幺妹别怕,爹来了。
还有娘,娘在远处微笑着看着她,点点头,然后爹跟这 娘一起朝乔妹挥了挥手。一起消失了在那最后一点点有光的方向。
“爹,娘,,,带我一起走好不好,我好疼。。幺妹好疼,好累,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幺妹。。。妹。。哥。。。大哥。。。”
迷迷糊糊中,桥妹揉了揉眼睛,仿佛听到有人真的在叫她。
可是她只能发出一点点虚弱的声音。
她想回应,可是累的实在没有力气,手又疼的厉害。只能拿起一旁的小石头敲着大石头,发出铛铛的声音。
陈乔梁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靠在一颗大树下。他已经有一些脱力了。
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隐约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也许是幺妹呢,也许真的是呢。
陈乔梁咬了咬牙,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站起来竖着耳朵分辨着声音是哪里发出来的。
想了一会他朝着一个方向踉踉跄跄的跑过去。
“幺妹,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在敲几下,是大哥,大哥来了,是不是你”
陈乔梁心里想着,如果是幺妹,他回去一定要叩拜父母祖宗,让他找到了妹妹,如果是野兽,他就当陪着幺妹一起失踪了。
陈桥梁越靠近,那声音越大,他觉得这不像动物发出的声音,很有可能就是妹妹在和他求救。
声音越来越近,陈桥梁有些激动,摔倒了也混不在意的爬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跑。
等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桥梁被石头拌了一下整好趴在深坑边上的时候。他看到的是。
一个巨大的七八米高的深坑。坑里有些黑,借着月光勉强能看到坑下都是枯黄色的树叶。在坑底有一些散落的一米多高的各种碎石。
而在那堆碎石的角落里,有一个瘦瘦小小看不清的影子,手里拿着石头一下一下的敲着旁边的石头。
“铛!铛!铛!”
“铛!铛!铛!”
机械一样的敲击声,让陈桥梁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敢肯定那小小的黑影就是他的幺妹。
他趴在那里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一会又裂开嘴好像要笑。
“我的幺妹,我的幺妹。。。哥哥对不起你啊。。。。哥哥来救你了。”
陈乔梁小心翼翼的摸着乔妹的手,颤抖的好像怕幺妹又消失一样。当看到乔妹右手的时候他的心忍不住一阵抽痛。
他看着满身血污的乔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心翼翼的背起傻了一样的乔妹,一点点往坑外爬。
他毕竟是男孩子,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是找到妹妹让他有了动力,终于背着妹妹爬出了深坑。
“娘的宝 屋里睡 蚊虫蚂蚁进不去。娘的宝,娘来疼。。。”
陈乔梁哼着小时候娘哄他们睡觉的曲子,背着陈乔妹,慢慢的往大山外走去。当村里人找到他们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满身泥污,背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小女孩,那小女孩双手垂着,一个手上有一个狰狞的血洞。浑身的衣服都是血迹,
有人想接过乔妹, 被陈桥梁躲开了。他谁也不信,他有力气,他就想这样背着妹妹,一直背着,就一直背着走下去。
村里人很多都沉默了,这年头家家都吃不饱饭,可是还没有到卖儿卖女的地步。
陈老大两口子都是老好人,活着的时候说话少干活最是勤快。死了四个孩子竟然这么可怜。
村正心里 也犯起了嘀咕。陈老汉一家看着老实憨厚,怎么这么多没爹没娘的孩子呢。
这要是出了事,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啊。
一个丫头片子,已经能帮家里干活了,过个几年找个人嫁了不是还有几个嫁妆钱。就是狠点给卖了也成啊。
这扔进大山里活活喂狼也忒恶毒了。
一想到一个活活的孩子被狼吃掉,村正心里都不由颤了颤。
陈老汉也不是滋味,刚才 他第一个想伸手接过乔妹 ,却被大孙子躲了过去。
他这辈子没什么本事,可是也没让一个孩子饿死。他每天早出晚归的干活,为的不就是多收一个粮食别饿死吗。
家里本就不富裕,一家人难免舌头碰了牙,什么时候竟然有这么 深的怨恨。亲小姑把自己去世大哥家的孩子扔山里喂野兽。
他还是不肯相信这是平常在他面前一口一个爹的小妮所为。一定是 陈赖子诬陷的。一定 要报官,不能让人冤枉了小妮,也不能让老大家的几个孩子寒了心。
虽然陈老汉平常不管家里的鸡毛蒜皮,也没有在李老太他们欺负乔乔几个孩子的时候出来说上 一句。但是他自认自己也没有对不起谁。
家家不都是这样 过来的么,婆婆吆喝媳妇孙子 孙女的。为了省口粮食,除了劳动力家家都得挨点饿。
他想不明白,家家都是这样的, 为什么自家会闹出这样大的事来。
他也一身的汗,干了一天活腰都直不起来。
想起去世的大儿子两口,心里也难受的紧。他粗糙的右手朝腰间摸去,不抽上一口旱烟袋,他有些缓不过来神。
找到人了 ,村正也不想 干涉太多人家家里的事,拍了拍陈老汉的肩膀,挥了挥手,让老老汉他们都自己回自己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