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走多远路就到了沙滩上,夜晚的海被月光照耀着闪闪发光。
刘愿被海风吹得浑身都舒服了好多,她张开双臂小跑着朝海边跑去,身子摇摇晃晃。
陈奉生想去扶她,怕她突然摔倒,又怕她想不开冲到海里。
但突然看到她转过身朝着自己笑起来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多想了。
她笑起来总是那么甜,嘴边有一个可爱的梨涡。
“啊啊啊啊啊!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陈奉生不知道她是不是清醒的,看着她笑的那么开心,犹豫了一下,还是任由她放松这一回了。
一直等她玩累了,带着她坐在了软软的沙滩上。
刘愿抓着沙子玩了起来,拍了拍手,静静地看着海浪一波又一波,好像感情也是,一波平,一波又起。
她应该试着从那一段感情里走出来,就像当时和陆长明一样,她应该借着另一个人来慢慢忘记程望。
“陈奉生你听,海的心跳声。”
陈奉生没说话,任由海风吹乱自己额前的碎发,侧过脸看向了刘愿。
她正闭着眼睛,认真地听着海浪扑打在岸边的呼呼声,好像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海边,试图拥抱它,却被沙砾掩埋了它曾来过的痕迹。
时间停在了这一刻,她两边的碎发被风吹的很凌乱,轻轻地蹭在脸上。
心渐渐放松了下来,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陈奉生,两个人突然间的对视好像默契一样,谁也没说话,却也没慌乱逃开。
陈奉生也不知道这突然来的感觉是什么,心跳都跟着慢了半拍,看着她好看的脸竟有些失神。
“有点冷。”
“回去吧。”
刘愿起身没站稳,差点扑在地面上,好在被陈奉生拉住了。
“我背你。”
他把自己的手机给了刘愿,蹲在了刘愿身前,起身把她背了起来:“刘愿,你一点都不重。”
“因为减肥了嘛。”
陈奉生没说话,心里已经明白了。
减肥不是她想减的,体重会变轻也不是她想的,她心里有在乎的人,所以照顾不好自己。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这话是程望说出来的,这样就可以告诉他因为很想你,很想有你陪着我。
这样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生活,因为我不想让你难过。
“陈奉生,有个喜欢我好久的男生跟我表白了,我不想让他等我。”
刘愿的手压在他的肩头,这个选择题她更想听听陈奉生的意见。
“所以你想答应他?刘愿,想清楚了吗?”
“还没有。”
“你自己想一想,刚才你脑子里,你心里想到的人是谁,你说这句话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还是为了逃避?”
“我忘不了,可是我不想和好了。”
陈奉生仰头看着今天的圆月,想起了印象里连模样都不记得的女孩:“喜欢就大胆一点,刘愿,你不勇敢一点怎么知道他这个人对你怎么样?”
嘴硬的女生和要面子的男生是走不到一起的。
像他,以前总以为那些肉麻的话可以等到真正的拥有了喜欢的人再说,后来变成了对着空气说话。
“做不到……我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我有时候会难过,有时候又觉得没有他好像也很快乐。”
“程望,他真的很爱你很爱你,我看的出来。”
“他之所以不再打扰你,就是怕他会让你生气,让你不开心。”
刘愿小声抽噎了起来,她觉得陈奉生总是像个大哥哥一样,认真的时候感觉他所有的话都特别有道理,起码自己可以听进去。
“陈奉生,你有没有特别特别喜欢过一个人?你能体会到我的心情吗?”
陈奉生把她放了下来,让她坐在了公共椅子上。
他坐在了刘愿身旁,靠在椅背上仰头看天上忽闪忽闪的星,回想起他喜欢人的那几年,活的好勇敢。
“有啊,我十六岁,喜欢过一个姐姐,她算着现在已经二十七八了,也该嫁人了……”
刘愿吸了吸鼻子,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她这个年龄确实可能嫁人了。”
“没有,那个姐姐她……”
“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她永远都不会嫁人。”
心里也永远只放下了我一个人。
“很远的地方?”刘愿还天真的以为那个他喜欢的姐姐去了外国,去了一个他不知道的城市,所以她有些好奇为什么不会嫁人。
看着他的眼睛,想说的话突然卡在了嘴边说不出来。
恍然大悟,那个姐姐去了陈奉生去不了的地方,去了一个陈奉生见不到她的地方躲起来了。
陈奉生知道她已经猜到了,又说:“她跟我认识的时候,是在她开的一家甜品店,那是她大学毕业第一次自己创业,刚好那天我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去她店里的人。”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她免费给我做了一份曲奇饼干,图案很可爱。”
刘愿看着他终于明白陈奉生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就那么特别对待了,找了一天的工作,最后意外地等到了一份免费吃的软曲奇,当时听到陈奉生说“看你……很可爱”,所以请你吃啦。
“后来,我发现我喜欢她,在她店里工作了两个月,开学前一天表白了。”
“可是我还要上学,所以我每天用电话手表给她打电话,用我每周的零花钱给她买好吃的,买化妆品,最后她答应了我的追求。”
“她二十四岁,和我一个十六岁的小屁孩在一起了,不听她朋友的劝,她硬是说要等我长大。”
“我们只是在一起了不到一年,她就丢下我一个人了。”
那天下雨,陈奉生在学校考试,打了他们人生中最后一通电话。
下午四点五十一分,她问:“考的怎么样啊陈奉生?”
陈奉生拿着他的电话手表,从考场里出来了:“放心,这些题都难不倒我……”
刘愿缩着冻得发冷的腿,看着他的情绪慢慢上来,伸出手轻轻拍在他的后背上。
光是文字,就令人震耳发聩。
他缓解着情绪,没在刘愿面前哭起来:“我真的不知道,她淋着雨骑车来看我,当时下了很大的雨,她连伞都忘了带……”
“我跟她说完那句话的时候,电话那边……声音特别大,汽车的刹车声,雨水的溅踏声,我只听到她说陈奉生,我不等你了……”
“我……”
他这辈子都不敢再回想那天请假冲出校门看到的场面,手都在抖,那时候的他才十六岁,却第一次经历了猝不及防的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