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先睡吧,别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这时候的李伊川陪了刘愿一下午,晚饭都没顾得吃,而且也很累了,简单地洗漱完她就睡了。
没人看着刘愿,她自己到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试图用身体上的痛苦压制精神上的悲伤,缓解自己的疼痛感。
也许只有这样才会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些。
在崇溪零下五度的晚上,外面还在飘落着稀碎的小雪花,她一个人无力地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伸手接着冰凉的冷水,从花洒里冲下来的小水珠打在她的衣服上,慢慢渗透衣服,进入她的身体,一股寒意从身体里涌上来。
冷的她头脑发懵,像锋利的一把刀悬在她头上,一点一点扎破她的头颅,刺进她的身体,折磨着她。
这个时候心里确实不是很难受了,身体上的痛更甚。
眼睛里只剩下了无助,不敢想,原来小时候他们说的话是真的,她没有了爸爸,她的爸爸不要她了。
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呢,为什么爸爸会不要他们了。
如果不是程望去自己卧室拿衣服,他都不知道刘愿在做什么。
刚走进卧室,就看到自己卫生间没关门,再定眼一看,里面的刘愿正在花洒下坐着发呆。
冰凉的水浇在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而她瞳孔失色,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嘴唇冻得发白,脸色特别差,还在用红红的小手去接撒下来的水。
程望第一时间冲进来把花洒关掉,拉她起来。
抓到了她的胳膊才知道是凉水,心里真的是又气又疼,强行把火气压在了心里,把她从卫生间硬拽了出来。
他的声音里带了丝寒意,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衣服都湿了。”
“你说,为什么爸爸不要我们了?”刘愿现在又冷又饿,累的都感觉不到自己的眼泪流了出来。
程望帮她把外套脱了下来,从衣柜里拿出来了毛巾搭在了她头上:“先擦擦头发。”
随后又匆忙地打开了空调,虽然屋里本来就不冷。
刘愿看着有些生气的程望,鼻子又酸了。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关心她,对她这么好?
程望没有注意她内心怎么想的,正拿着毛巾给她擦着头发上的小水珠,动作格外温柔有耐心。
刘愿慢慢凑到了他跟前抓住了他的手腕,抬着头看他认真的眼睛:“为什么不赶我走?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最狼狈的样子被他看到了,他现在一定很讨厌自己。
“我没拿感情开玩笑。”程望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一边,从柜里拿出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听着她说的话,心里越来越生气。
她可真不会挑时候问。
刘愿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犹豫着把自己身上穿的卫衣脱了,露出了里面的内衣。
正准备要脱内衣的时候,程望刚好不知情地转身看了一眼,随后猛地背过了身,手扶在衣柜上:“等等,你等我出去。”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顺手带上了门。
刘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就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脱着,把全身湿透了的衣服都脱了,拿起程望从柜子里丢出来的浴巾擦了擦身子,嘴唇子冻得发紫,丝毫没有血色。
平时那双有神的大眼睛现在格外落魄,直直地看着一个点,没有感情地穿起了衣服。
毛衣穿在她身上很大,到了她的大腿根。
她看了看地上湿透的衣服,捋起宽大的袖子把衣服抱了起来,发了会儿呆,听到了程望在敲门。
“换好没,湿衣服给我就行。”
刘愿打开了门,抱着一团湿衣服。
她没有哭出来,但是却在掉眼泪,眼睛在刺眼的灯光下疼的睁不开。
“给我吧,我给你放洗衣机洗洗。”程望准备接过她的怀里的衣服,发现她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刘愿抬眼看着他有些犹豫,思考了一下还是把衣服给他了。
“别哭了,好好睡觉。”程望单手抱着衣服,帮她把脸上滑下来的泪珠擦掉了。
在他往洗衣机里一件一件的放衣服的时候,发现就连刘愿的小衣服也在……
看着小衣服无从下手,毕竟他是个男生,真的没有给女生洗过小衣服,感觉有点不太合适。
直接放进洗衣机更不可能了。
刚好田婧怡过来了,看了一眼,打了一个哈欠:“宝贝,自己洗吧,妈妈先去睡觉了。”
“妈,我一个男的……洗……不太好吧!”程望涨红了脸,没好意思说出来。
田婧怡瞥见了女孩子穿的小衣服,笑着说:“快洗,不早了,洗完早点睡,我就先去睡咯。”
“啊,还有,她晚上也没吃进去饭,可以的话给你女……哎不是,看我这嘴,记着给人家做点吃的。”
田婧怡打了个瞌睡,拎着在门口咬玩具的憨崽,起身上了楼。
程望尴尬地把衣服洗完,想到刘愿应该没吃晚饭,又给刘愿做了口甜甜的米粥。
刘愿正在他卧室外的阳台吹风,瘦小的身子躺在吊椅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以前她总是想,是不是月亮圆了就可以看到爸爸了,因为太多写月亮的诗是在写家人分离或团圆的场面。
现在月亮圆了,像一个完整无暇的明镜,突然在她眼前炸裂碎开。
程望把粥放在桌上,打开了小台灯,看不到刘愿的身影,但听到了阳台传来悲伤的歌声。
她总是喜欢听歌,因为可以放松心情,可以让她缓解情绪。
像是拯救着她的药物,上瘾了就离不开了。
如果没有歌声,她会睡不着觉,会心烦意乱。
“听话,不要折磨自己了。”程望打开了阳台的窗,走过来弯腰横抱起她,把她抱回了卧室。
她很轻,却总喜欢说自己胖,要减肥。
程望把她放在了床上,又拿被子把她整个人包裹住:“吃点东西。”
她在外面吹风也有一会儿了,很冷很冷,比她的心更冷。
现在的她好比一具没有生机的娃娃,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程望吹了吹勺子里的粥,递到了她嘴边:“喝两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