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厄运要素

泰伦看见夏禹川先是一怔，随后用一种意料之中的语气道：“您还是找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夏禹川有些意外，已经到了现在，他自然不会觉得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简单的复活节派对。

“从女巫用虚假的药剂欺骗国王的那一刻，我就等待着这一天了。”泰伦叹息道，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盾牌和长剑，仿佛是诅咒一般，直到这一刻，她才能够放下这两样占据她双手的东西，她虔诚地半跪在夏禹川面前，恭敬道，“愿意为您效劳。”

对于泰伦，夏禹川的态度是很复杂的，在过去的纷扰与离乱里，她从来都是一个边缘人物，若非是此时再见，他几乎要忘了她了，所以夏禹川不明白，为何复活节派对里也会有她。

“Lucy告诉我，你知道公主在哪？”夏禹川问道，探究的目光来回打量着泰伦，想从她那里寻求一个答案，例如公主的身份——其实不需要问，夏禹川也有所猜测，目前只有耶利安的身份不甚明晰，夏禹川猜测大概率会是他，如今来问泰伦，不过是按照规定走流程罢了。

“我不知道公主在哪里。”泰伦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她苦涩地摇了摇头，她朝夏禹川摊开手心，上头是一枚被体温煨得温热的玫瑰勋章，“我曾追随他走过大街小巷，可是街头表演的艺术家假扮了公主，从此我失去了她的踪迹。”

那枚玫瑰勋章夏禹川认得，那是蓝黛的东西，而他的身份，夏禹川记得，是话剧演员。所以，蓝黛曾经假扮公主，所以，话剧演员应该知道公主的去向？

可是紧接着，泰伦说的话又让夏禹川摸不着头脑了：“这枚勋章是公主留下的信物，现在我把它交给你，真正的公主会认出它的。”

泰伦说完，也不等夏禹川作出回应就把那枚勋章塞给夏禹川，重新拿起放下的盾牌和长剑，仿佛被设定好了程序的NPC一般往门口走去。

夏禹川看着她僵直、死板的模样，心中的猜测越发深重，他将勋章收起来，这时候，先前走了的Lucy，或者说是女巫又抱着黑猫出现了，她比泰伦稍微鲜活一些，但也没有好多少，她躲在暗处，戒备地看了一眼骑士离去的背影，压低嗓音小心地朝夏禹川招手：“怎么样，骑士给您答案了吗？”

“他也不知道公主在哪。”夏禹川说道，闻言女巫徒然变了脸色，她惊惶又难以置信地尖叫出声：“怎么会这样？！”

怪异的态度让夏禹川起了疑，他眯起眼睛，审视地看着Lucy：“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怎么会这样，公主失踪了，一切会变得更糟的。”女巫听不进去夏禹川的一点话，她兀自抱着脑袋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直到在场两人都听见一阵由远及近，仿佛是镰刀拖在地上的声响，如梦初醒般的，女巫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她拉起夏禹川的手就朝楼上跑去，一边跑一边说，“她来了，得先躲起来，对，躲起来。”

“她又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来的人是Isabella，夏禹川很清楚，他问出这个问题的目的在于搞清楚Isabella的身份跟女巫的关系。

“屠夫。”女巫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某种难以启齿的痛楚艰难开口，“她是我的妹妹，但是因为我的缘故，她万劫不复了。”

女巫把夏禹川藏进一个亮灯房间的衣柜里，耳边镰刀拖地声越来越近，女巫正要离开，却被衣柜里的夏禹川猛然抓住了手腕，男人语气冰冷而尖刻地问道：“你做了什么？是不是跟你给了国王虚假的药剂有关？”

面对夏禹川的质问，Lucy显得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她的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直视夏禹川，见状，他自然很清楚Lucy有事情瞒着他，因此他也懒得同Lucy讲究什么人情世故，干脆道：“要么你在这里把话给我说清楚了，要么等着她来——”

“然后我们两个一起吃不了兜着走。”夏禹川指了指门口，Isabellla越来越近了，Lucy已经有些紧张了，其实他本来不想这么咄咄逼人，奈何已经有沈砚隐瞒在先，Lucy如今也支支吾吾的，他本来就不太愉快，如今算是撞枪口上了。

Lucy沉默地看着夏禹川，试图蒙混过关，但后者平静又固执地看着她，打定主意她不说实话就这么耗下去，片刻后，Lucy妥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陷入到回忆中：“事实上，我用假的药剂毒死了国王，公主曾因长辈的身死向我请求过预言，她想知道真相，但我骗了她。”

“你毒死了国王？”夏禹川轻轻的问道，倒是没太在意国王这个身份，他在乎的是国王死去这件事背后的影响，“既然国王死了，你为什么又跟我说，如果找到了国王，公主会告诉我解除感染的方法？”

Lucy一愣，她呆呆地看着夏禹川，像是后知后觉一般，整张脸惨白下来，失魂落魄地瘫倒在地：“惨了，没有办法了。”

门口的手柄被很轻地转动，若非两人此刻都停止了交流，想必是不会察觉，Lucy听见动静猛地回头，随后急急地转回来抽出了自己的手腕，迅速合上了衣柜门，在门关上前，她神色惨淡地朝夏禹川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衣柜门在夏禹川面前关上，透过两扇门中间细细的一线，他看见房门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打开，白裙的漂亮女人拖着镰刀出现在门口，她神色和早上见面时一样的温和，只是眼睛里似乎多了点什么东西，夏禹川觉得有些奇怪，但到底只是个复活节派对，他也没想太多。

直到他看见Isabella歪了歪脑袋，冲着Lucy喊了一声“姐姐”，那笑容，要多怪异有多怪异，她走到了房间里，灯光照亮了她的全身，也让夏禹川看见了她手里的镰刀——刀刃上有粘稠的红色液体滑落，在木质的地板上留下了一串深色的痕迹。

那种液体，夏禹川是很熟悉的，但就是因为太熟悉了，此情此景之下他竟然有些怀疑自己，因此等他反应过来时，Lucy“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泛着热气的鲜血顺着地板流到了衣柜的下方。

夏禹川整个人都傻掉了，窗台上黑猫跳到地上，站在没有Lucy血的地方冲着提着镰刀的女人“喵”了一声，Isabella沉默着同那黑猫对视片刻，倏地笑起来，她蹲下身，白色的裙摆落到血里，染红了裙袂，她朝那黑猫轻声唤道：“过来，伊莉莎。”

黑猫又“喵”了一声，依旧站在原地，见它无动于衷，Isabella彻底失掉了耐性，她直接将黑猫拎起来，然后就是夏禹川眨眼的瞬间，黑猫忽然就变成了一条通体漆黑的毒蛇，在Isabella的手腕上缠绕，并在她的虎口处留下了两个紫黑色的窟窿。

女人不耐地“啧”了一声，黑蛇被丢了出去，她侧头的瞬间，夏禹川看见了一双阴冷的蛇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