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往前走着,沈砚忽然又听见一声接着一声、极其痛苦的呻吟,像是什么人在极度重伤之下发出的,沈砚跟着声音找过去,最后在一棵倒塌的树干与地面形成的三角区里找到了一个被倒下的树干压断了腿的人。
那人抱着被树干压得血肉模糊的腿不住地呻吟,脸色苍白至极,看起来很需要帮助,但沈砚是来找蓝黛的,如果他救那个人,那么他势必也要带着对方一块儿上路,这会拖慢他的行程。
就在沈砚踌躇着要不要过去帮忙的时候,一把枪的枪口忽然抵住了他的后腰,沈砚动作一顿,随后扔下手里的枪,举起双手。
身后那人见他主动卸下武器,也就没有再步步紧逼,而是问道:“你是什么人?”
“陆地作战部队第九军,沈砚,奉军令前来调查。”沈砚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一边暗自打量着这里的情况。
“正式军?”那人撕下沈砚手上的臂章看了一眼,收起了抵在他后腰上的枪,转到沈砚正面来,用一种莫名的目光看着他道,“联邦终于派军队来了么?”
沈砚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片刻,又看了看被树干压住脚。正哀声呻吟的士兵,心中有些许疑虑,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道:“是的,为了调查此地的情况,联邦出动了陆地作战部队和轻甲军,势必探明这里的情况。”
“这样呀。”那人叹口气,似乎有些忧愁地道,“我还以为联邦彻底放弃我们了,五个月来不闻不问……”
“你们是补编军?”沈砚没兴趣听对方伤春悲秋,他直截了当打断道,“现在这里的情况怎样?你们的伤亡人数如何?”
“实验基地出了事,军队都走散了,他不小心被树砸了,我不得已也只能留下来照看他。”说话者点了点头道,他朝那边腿被压着的人扬了扬下巴,转而又问沈砚,“你有止血药什么的吗?”
“有的。”沈砚应道,一边弯下腰去把自己刚才丢到地上的枪捡起来,弯腰的一瞬间,他的眼角余光瞟见身后似乎有个恐怖的东西朝自己张开了血盆大口。
他猛地起身转头去看,发现只有补编军的士兵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见沈砚突然回头,他还疑惑地问了句:“怎么了吗?”
沈砚摇摇头说没事,随手将一瓶止血剂塞到士兵手里,指了指腿被压断的人道:“你喂给他,我旁边上厕所。”
沈砚说完转身一边解裤子一边朝树后面走去,背对着这边的两个人看似不设防,实际上肌肉紧绷得都有些颤抖了。
那人见他只是上个厕所,也没说什么,老老实实拿着药喂给被压断了腿声声哀嚎的同伴。
这边沈砚对着树一边慢条斯理的解裤子,左脚轻轻地拨开地上堆得厚厚的树叶,有些奇怪的地方在于,盖在上方的树叶有些潮,反倒是下面的比较干燥,也比较脆。
沈砚只拨开了一层,怕动作太大引人注目,没敢再往下翻,在那边两人看过来的时候老老实实放水,悄悄问阿南刻:“阿南刻,那两个人,是活人吗?”
“是。”阿南刻立刻给出了答案。
沈砚一愣,对于阿南刻的回答有些错愕,随后他拧起了眉,他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两个人的确不对劲,但是他说不上来,所以才问阿南刻那两人是不是人,但阿南刻监测过后告诉他是活人?
“你好了吗?”先前那人催他了,沈砚也值得压下心中的疑虑,擦干净后提好裤子,应了声好,然后慢吞吞地走回到两个人面前。
“用户,你头顶树干的顶端挂着一具二十五分钟前死去的骨架。”在沈砚距离两人只有不到五米的时候,阿南刻忽然提醒道。
沈砚动作一顿,尽力掩饰好自己的异样,继续往前走,一边靠近那二人,一边面露担忧道:“要先想办法把树干移开,他的腿被压了这么久,恐怕保不住了。”
“让我看看。”沈砚说着在脸色白得像纸的人面前蹲下,一进到树干与地面形成的三角区,沈砚就闻到了一股强烈到让他无法无视的混合着泥土和血腥的味道,士兵屁股底下坐着的泥土几乎浸透了鲜血,甚至浸湿了他的裤子。
身后看着沈砚蹲下的人在他身后慢慢地拉扯开一个胜利的笑容,洁白的牙缝间似乎卡着些许血红色的残留物,沈砚只当作毫无察觉,在蹲下的一瞬间拔出右腿靴子里插着的军刀,直接割掉了还在呻吟的士兵的脑袋,而后在转身的同时另一只手拔出胯骨上装备的手枪向身后的人扣动了扳机。
那人躲得很快,子弹只堪堪打中他的手臂,沈砚又补了几枪,均没打中要害,那家伙被打的鲜血淋漓、血肉飞溅,却依旧活蹦乱跳地从林间跑走了,那种样子,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人了。
沈砚没有贸然去追,他把手枪插回胯骨上的枪袋里,回身去看他削下来的那颗脑袋,分明已经头手分离了,身体也已经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但脑袋仍旧在一刻不停地低声呜咽喊疼。
沈砚感到不寒而栗,他索性将军刀顺着那颗脑袋的眼窝插了进去,那颗脑袋突然爆发出惨叫,张着一张嘴试图去咬沈砚的手,沈砚随手拿了一个燃烧瓶堵住了脑袋的嘴,右手继续转动匕首,而后往外一拉,跟着眼珠一起出来的还有一团肉粉色不断蠕动的东西。
沈砚很清楚这团东西不可能是人的大脑,至于具体是什么,其实也很好猜,家族不是在做什么永生实验么,这东西恐怕就是实验失败的产物,沈砚端详着匕首上插着的东西心中冷笑,有记忆、有智慧、能永生甚至是取代人类的东西,家族这次真是闯了个弥天大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