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汤……
尹桐儿皱起眉头,伸手将嬷嬷拦住。
嬷嬷端着羊汤停住脚低首道:“王妃,这是给侧妃补身子的。”
尹桐儿转身抬手挡袖捻调羹,转动半圈,舀出一块羊腿,小腿骨细得跟竹签似的,肉质看上去却肥美。
扭头问身后的杏树:
“杏儿,小黑如今生活在哪里,是在淮扬王府,还是摄政王府?”
杏树想了想道:“回王妃,是在淮扬王府。今晨奴婢还见着影儿带小黑羊来摄政王府遛弯。想必此时应是在吃午膳。”
尹桐儿再垂眸瞅一眼的羊汤,汤里肉质鲜嫩,看着像自己那只小黑羊。
再收回视线,望向正房大堂里高高在上的项香香,那女人站在德裕太妃旁边,抱着一只雪白的波斯猫。
遂放下调羹,转身道:“你们随我去淮扬王府。”
身后,项香香抚着才买的波斯猫,对德裕太妃道:“姑母,这只黑羊吃了,不会损害身子吧,看着不是好羊呐。”
嬷嬷把羊汤放到项香香面前,俯身退了。
德裕太妃道:“你吃,这是纯种贵族黑羊,吃了补气血。”
淮扬王府里
影儿正在府里包扎两只被烫得通红的手。嘴里骂着九爷的侧妃项香香。
如今,九爷出征,摄政王妃不在府。
做主的是那老太太擅自做主娶进门的侧妃。
因太妃执意娶项香香过门,因这事,九爷出征前都不回摄政王府。不是宿在淮扬王府,就是宿在了军营,项香香过门时,九爷干脆挂帅出征,是德裕太妃私自迎了项香香过门。
自从她过门,淮扬王府的下人们就没一日安生日子。
“嘶……”影儿看着自己被项香香命人烫伤的双手,坐在矮圆凳上和府里的丫头说话,“诶,冬春,府里的钱财都掌控在那侧妃手里,王妃的宠物也被那女人抢走了,九爷又出征,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王妃怀了小世子,总会回来的。”浣衣坊的冬春边收拾桌上的药膏,边抹桌子。
影儿道:“哎,如今,咱们这些服侍过王妃的,都遭了难,怕只怕,王妃的羊丢了,回来大发雷霆。”
冬春道:“影儿姐姐,要说王妃,咱可没见她苛责下人。她若是回来,你便实话讲与她听,说是那侧妃抢走了小羊,王妃应是讲理的,不像那自己舔着脸进门、又不遭咱们爷喜欢的恶女人!”
影儿又叹口气道:“淮扬王府与摄政王府本都是咱们九爷的府邸,是一家人。那女人隔三差五地来咱们这,好像那摄政王府是她的一样。”
说着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往外望了一眼,大声道:“还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地,不过是个侧妃,还是自己进门的贱货,九爷因她,都不愿意回去了,还真把她自己当回事。”
又可怜起自己的一双手来:“冬春,你说我这双手还能好吗?都还没配人家呢。”
冬春道:“影儿姐姐,王妃是丹药师,定能治好你的手”再嘻嘻一笑走过来,“姐姐是思春了?”
“说什么呢,你这臭丫头。”
正这时,桂儿跑进来:“影儿姐姐,摄政王妃回了!”
影儿激动得眼里带泪:“可是真的?”
桂儿连连点头:“嗯嗯!王妃和摄政王府里的杏儿姐姐还有九爷的干儿子,齐齐往咱们这来了。”
冬春道:“这回可有人为咱们做主了。”
影儿抬起烧伤的手,抹泪跑出去,正见着两列士兵簇拥着一华贵的少女而来。
女子身怀六甲,既端庄,又肃冷。
“王妃……!王妃…”影儿扑倒在尹桐儿脚前,呜呜哭着,两只裹着绷带的手举到眼前,“您可算回了,小羊,小羊被那女人抢走了,王妃…她还日夜体罚咱们,说是因咱们命贱。但奴婢知道,是因为咱们曾经服侍过王妃…”
说着呜呜哭个不停。
尹桐儿弯下身,伸出手——
影儿送手,慢慢站起,身子一抽一抽。
“你的手,是怎么一回事?”尹桐儿问。
影儿道:“回王妃,是侧妃命人烫奴婢的手。”
尹桐儿看了一眼围在周围的淮扬王府的下人们,多是些小丫头。
“她为何烫你的手?”
影儿道:“回王妃,今晨,奴婢像往常一样,带着小黑去摄政王府遛弯,淮扬王府本就是九爷年少时的宅子,不想,遇到九爷刚过门的侧妃,说咱们淮扬王府的下人命贱,奴婢顶了一句回了。她便带着人来,把小黑羊抢了,还让人把奴婢手放碳火上烤。”
淮扬王府里丫头们、太监们齐齐跪下。
冬春道:“王妃,那女人常常到咱们淮扬王府来,说九爷离京,如今,她才是女主子,我们这些淮扬王府伺候您的,总被她以各种名头鞭罚。”
说着,勒起袖子,又勒旁边桂儿的袖子,小丫头见状都勒袖子。
尹桐儿看着下人们的一道道鞭痕,心里一惊。
影儿哭道:“王妃,淮扬王府本是九爷的家宅,竟不想矮摄政王府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