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那意味不明的轻“哼”,打断了傅莲蓉的念想。
是了,即便楚景岘曾经,真的那么喜欢过自己可是终究还是敌不过权势。
他可以下狠心,抄了傅家上百口的性命,也可以一杯毒酒赐死自己。
更可以,认贼作母,让温芋认白玉做娘亲。
帝王之心,几分真情?
一想到那日的烈火朝天,大牢里窒息的烟气,和那狱卒凶神恶煞从她怀里把温芋抢过去的场景。
瞬间,冷意便浸透全身。
那是一种透骨髓的冷法,将她刚才如烈火一般的回忆迅速扑灭。
她,已经不再是傅莲蓉了,她是青州钟余月,复仇而来!
“陛下魇着了!”傅莲蓉低头,声音平静。阴影投在她的脸上, 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绪。
“是朕糊涂。”楚景岘回神,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自嘲道,“人已经死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钟乐师,你刚才说的方法到底是什么?朕已经被噩梦困扰多日,不知道今日是否能得偿所愿。”楚景岘重新将目光放到她身上,只是这一次带了探究和冷意。
南书房进了贼,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面前的女子,可是刚才看来。似乎只是自己多心了。
面前的女子并没有一丝的情绪仿佛对这件事并不执着。
是以,楚景岘卸下了防备。
“陛下稍安勿躁。”傅莲蓉伏了伏身,走到凉亭外,顺手从低垂的树尖上摘下了两片宽大的叶子,冲着楚景岘粲然一笑。
“陛下,臣女用这个替陛下吹奏一曲可好?”
楚景岘没有说话,任由她把叶子放在唇边,闭上了眼。
傅莲蓉心下稍定,她这次吹奏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曲安神曲,只不过由于吹奏的材料特殊,也颇有另一翻意境。
楚景岘以手支颐,在悠扬的曲子之中身子渐渐地放松。
多日来困扰他的梦魇,在这一刻终于消散,最终化为虚无。
不知道为什么,在傅莲蓉身侧,他只觉得格外安心,而这种感觉,是自从先皇后出事之后,久违了的。
傅莲蓉身子未动,机械的吹奏着音符。
她目光复杂的注视着面前的男人,楚景岘离她是这样的近,而这里又是这样的偏僻。
自己只需要再凑近几步,就可以用匕首刺死他,而楚景岘的死亡,也就意味着那些深仇大恨成了过往云烟。
而自己,也终于能大仇得报,傅家几百口的性命 ,也足以得到慰藉。
两人的距离是那样的近,傅莲蓉被这个想法惊的热血沸腾,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稳定,挑不出错处。
楚景岘,要怪就怪你太容易轻信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