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定然不能这么反问,挑了挑眉,疑惑之色,“娘娘,您误会了,钟余月不知长得像哪位故人,让陛下与您皆错认。”
白玉怔怔地盯着她,春日里,如坠冰窖般,寒意侵蚀了四肢百骸。
她说她是钟余月,可是,她一颦一笑,全然就是死去傅莲蓉的样子。
难怪,难怪陛下如此地牵肠挂肚……
眼瞅着自家主子面色灰败,身形似大厦将倾摇摇欲坠,如意忙上前扶着她,“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在宫女看来,不就是个皮囊不错的乐师么?娘娘何必大惊小怪?
白玉哆嗦得厉害,紧紧反扣着如意,眼底慌乱,却硬撑着问道,“你真的不是傅莲蓉?”
傅莲蓉?
如意大吃一惊,豁然扭头去看。
前皇后的名号,或许已经淹没在历史长河里,记得的人不多。
如意资历老一些,几年前傅丞相之乱,仿若昨日。
前皇后有多风光,多不可一世,结局就有多凄惨,为了掩盖皇室耻辱,前皇后死去之后,宫中之人大换血,知晓往日丑事的人并不多。
“娘娘,敢问傅莲蓉何人?奴才真与她相像么?”傅莲蓉似笑非笑地问,她很乐意看到白玉惧怕的神态。
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她还能出现吧?
如果她是厉鬼,必然找白玉索命!
白玉有些恍惚,她吞咽着唾沫,泛了一身虚汗,顷刻间仿佛患了一场大病。
复坐回椅子上,她依旧心神不宁,刻意挪开视线。
心,因恐惧而颤栗,但,她不断安慰自己,傅莲蓉死了,死了,死了!
就是陛下也没有将她复位,所以,她确实是长得像傅莲蓉,而非本尊。
“娘娘,不知您召见奴才,所谓何事?”
傅莲蓉偏生不让她好过,在她脸色稍稍有些好转时,不疾不徐地开口。
她的柔声于白玉而言,好似魔音。
本意是瞧瞧,令陛下在乎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顺便来个下马威,现如今,陛下的心思,她已了然。
既然来都来了,她总不能就这么遣回去吧?
想到这,白玉指尖压着额角,“本宫近来心魔滋扰,你琴艺不错,奏上一曲罢。”
“是。”
傅莲蓉始终带着笑意,眼中却如寒霜般凛冽。
如意搬来了一张金丝玉琴,屋檐下,傅莲蓉盘膝坐在蒲团上,素手拨弄着琴丝,伴着清脆的雨声,音律飘渺。
白玉这才偷偷地瞥去,恍然间,似乎看见了前丞相夫人。
夫人擅琴,名声在外,她尚年幼时陪着傅莲蓉,就在丞相府的芭蕉叶下,远远望着抚琴作乐的夫人。
这一幕何其熟悉,让白玉陷入深深的怀疑。
“母妃,母妃!”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软软糯糯的喊声。
宫女在后面撵,小东西在前面跑,她提着的裙摆,青色压粉,绣花的鞋子沾满了雨水,笑起来双眼弯弯如月牙儿。
傅莲蓉不禁心头一震,下意识停住了动作,循着声望去。
小公主迎着她小跑来,模样欢脱,她不禁回以一笑,似乎下一瞬,她的温芋就要投入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