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在电话里没有听到妻子和儿子一句安好的话,只听到大梅子压抑的嘤嘤的哭泣声。
如涓涓细流,随着细流变河流,堤坝慢慢坍塌,最终演变成滔天洪水,呼天抢地的号啕大哭。
“大梅子!大梅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咱们的儿子呢?他怎么样?”
彪子没有听到任何有效的声音回答,电话里只有女人呜呜的尽心倾情的哭声,哭声里有太多的无奈、无助、心酸和委屈。
彪子顿时大急,拿开手机,额头青筋暴跳,怒声质问赵剑强:
“姓赵的!你他么把她们娘俩怎么了?
如果他们娘俩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没等赵剑强回答,电话里的大梅子大声吼道:
“傻彪子!别屈赖好人!是你那帮狐朋狗友来要的赌债,把我们的钱都抢光了!
就属你磕头拜把子的强子抢得最凶!”
“钱在你的卡里,他们怎么能抢去?”
逢场做戏,磕头拜把子又怎样?为了钱财谁还不是当面笑脸,背后捅刀子?
可一百万不是个小数目,谁也不可能把这么多现金留在身边。
彪子自然是看着杰瑞把钱存进了卡里,又反复确认无误之后才邮寄给大梅子的。
彪子想不明白,别人即使想得到这笔钱,不知道密码也不可能把钱取走,何况大梅子娘俩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搬到了外省。
但是现在彪子自己所有的小算盘都落空了,他想不明白自己做的这么隐秘怎么还会有人知道?
只听大梅子在电话里哭嚷道:
“你不知道,就是你那帮好兄弟威胁黎兵,说不拿出钱来,就要做了他!
这帮人都是跟你混社会的,你知道他们德行的,什么事他们都干得出来的!
我们母子孤儿寡母的,在外地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你让我们娘俩怎么办?能怎么办?呜呜”
听到昔日的赌友、“好兄弟”威胁自己的儿子,彪子顿时紧张起来,双手捧着手机紧紧贴在脸上,呼喊道:
“我儿子怎么样?黎兵怎么样?让他跟我说句话!”
哪知这句话捅了马蜂窝,大梅子在电话里撕心裂肺地吼道:
“你个天杀的!你倒是一心寻死解脱了,留下我们娘俩在人间受罪!整天就知道你儿子!你儿子!
你关心的永远就只有你儿子,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东西?免费的保姆吗?”
彪子知道自己的女人是什么德行,越是跟她纠缠越是胡搅蛮缠问不清情况,索性关掉手机。
大梅子说钱被人抢了,是他的那帮好兄弟所为,这句话,彪子打死都不会相信,没有人通风报信他们怎么会有大梅子的详细住址?
大梅子搬家这件事,彪子认为做的很隐蔽,没有点能量的人是根本查不出来的。
彪子看向赵剑强的眼神逐渐收缩:
“强子他们能找到大梅子是不是你告诉他们的?”
“嗯!”
赵剑强表情淡然,就像是在墙根下晒太阳的懒汉闲话家常:
“我就找个人跟他们说你得了一百万现金,又在无意中透露了下你家现在的详细住址。
怎么了,我就是说了句实话,没有半分谎言!这事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你他么……”
彪子额头抵在栏杆上,怒目注视着赵剑强,片刻之后,又如放了气的橡胶里胎一样把自己摔在了椅子上:
“你不应该这么针对一对孤儿寡母啊,她们已经够不容易的了!
那年,孩子上小学,没有钱买作业本,是他妈妈摘了一筐黄瓜骑了三十多里地的自行车,卖了十块钱,给孩子教的作业本钱。
在我们老家,农村活计少,没地方能挣到快钱,大梅子就帮这家垒个院墙,那家下个瓜菜,挣点钱补贴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