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是看着聂郁长大,也是唯一一个见证了聂郁和厉清灵相识相知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此刻一言不发,看起来像没事人的小少爷,内心其实早已经千疮百孔。
韩管家的声音被淹没在窗外的风声里,聂郁看着远方,脑海中不断浮现着这些年与厉清灵相处的一点一滴。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她的身体都恢复了吧?”
“已经恢复了,厉家的夫人顾小姐是有名的神医,小少爷您不用担心,只是......”韩管家知道聂郁在刻意转移话题,他不想看着小主人违背自己的情感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停顿了几秒后继续说道,“只是灵儿小姐这一走,您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时间无情,小少爷您......”
“行了,不用再说了。”聂郁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我累了。”
见聂郁的态度如此坚决,韩管家也不好再劝,只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房间。
韩管家走后,聂郁从保险柜里取出那幅珍藏了许久的画,这是十八岁岁生日那年,厉清灵送给自己的,画中的少年神情淡漠,身后的蓝天白云也无法将他眼底的悲伤抹去。
他翻到画作的背面,字迹清秀的书写着一句话——“阳光、沙滩,还有总是悲伤望着我的你。”
也许从那个时候,他和厉清灵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他不能阻止她奔向更好的地方,更不能让她卷入自己的仇恨当中,她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聂郁轻轻抚摸着画作上的字迹,一滴无声的泪就这么砸落了下来。
......
晚上9点的帝都机场人不算多,厉战霆和顾沫沫带着两个儿子,将女儿送到了登机口。
厉清甜眼睛红红的,明显是昨晚哭过了:“灵儿,你要好好保重啊。”
“妹妹,你过去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有什么事情就给哥哥们打电话,哥哥们一定立刻飞到你身边陪你。”顾景行眼眶泛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
“她是去留学,不是去上战场。”厉梓骁忍不住吐槽弟弟,可在转头看向妹妹的时候,眼底也已经泛起了泪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粉色的手表,戴在了厉清灵的手腕上:
“这里边有卫星定位,我和妈咪可以随时查看到你的位置,这个孔可以发射麻醉针,紧急情况一定要记得使用,还有这个按键,可以一键通知我们,若是遇到危险,一定不要自己硬抗。还有其他很多隐藏功能,我都发到你手机上了,等你到了再慢慢研究。”
厉梓骁几乎是说了自己这辈子说得最多的一次话,想到一周前自己险些再也看不到妹妹,厉梓骁就一阵后怕,所以连夜研制了这款手表,在危险关头也能派上用场。
“谢谢哥哥。”厉清灵笑着钻进厉梓骁的怀里,撒娇道,“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好了,你们再这么说下去,天都要亮了。”顾沫沫眼见着四小只都快抱在一堆哭起来了,赶紧出来阻止道。
厉战霆搂着她的肩膀,柔声道:“还有一点时间,就让他们多说会儿吧。”
几分钟后,广播里传来了提示音,“您乘坐的C386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未登机牌,由4号登机口上17号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灵儿,该登机了。”厉战霆将两个儿子带到一旁,顾沫沫便走到女儿身边,牵着她的手将她送到了登机口。
就在即将验票通过的时候,厉清灵忽然停住脚步,目光期待地看向了不远处的入口。。
“妈咪,他应该不会来了吧。”厉清灵有些失落地开口,手里紧紧攥着一条红绳。
这是很久之前她从聂郁的手腕上抢下来的,一直以来她都把它当成信物随身携带,这一次离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总觉得还是得把它还给聂郁。
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有私心的,她曾经查过这对红绳手链是情侣款的,她总希望临走之际,聂郁会带着真正属于她的那一根红绳来送她。
顾沫沫知道厉清灵在等着谁,随着她的眼神,却只能看到空旷的入口门,冷冷清清的,但当顾沫沫转头看向角落时,却发现了一抹一闪而过的黑影。
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她有好几次想要告诉她,但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放弃了。
“走吧灵儿,再晚就该赶不上了。”
厉清灵一步三回头,临近检票口的时候,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了入口门,可得到的依旧是让她失望的结果。
“算了,他肯定不会来了。这些年你就先委屈委屈,跟着我吧。”她低下头,将红绳重新系在自己的手腕上。
因为这并不是她的尺寸,戴上去总是大了一圈,她便只能绕上两圈,哪怕勒得她手腕疼。
“妈咪,我走了。”她抬起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转身走进了检票口。
角落里,看着厉清灵越来越小的背影,他痛苦地靠在墙上,胸口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这种痛失所爱深入骨髓的感觉,比以往每一次发病,都要让他难以承受。
他的手中紧紧攥着另一根红绳,其实早在不久前,他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个礼物,是按照厉清灵的尺寸特殊定制的,而被她抢走的那一根,其实是他的。
他比厉清灵来得很早,可在角落里注视着她的那一刻,他却始终没有勇气上前。
他目送了他的爱人离开,却连一句我爱你也没能说出口。
书上说,红绳除了象征热烈的爱情,还有希望你平安。
在我无法拥抱你的岁月里,希望你永远平安顺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