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看那位水相公,才学应该远远不如您,而且此人的言谈举止,颇类纨绔子弟,无论才学还是品行,都不及白相公多了……”
说起那位水相公,白学礼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晚娘这是在套他的话,立刻就来了个倒豆子:“那水成臣本就出身于名门大户,他家不仅在我们当地势大财雄,家里还有好几个当官的。他的叔父就是礼部的五品主事。即便是在这京城里头,也是颇有些门路的呢。”
“倚仗父祖辈的荫恩,不算英雄好汉,白相公这种真才实学,才是真正的好男儿伟丈夫,奴最敬佩百姓公这样的人了。”
听了这句话,白学礼顿时心花怒放,当即就把晚娘视为自己的红颜知己了。
晚娘的心思何等缜密,只用了三言两语,就在不动声色之间,把这群人的底细摸的清清楚楚,白学礼却毫无觉察,甚至还想多和这位红颜知己攀谈几句。
但晚娘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情报”,再也懒得和他磨牙,用一种非常得体且又恰到好处的语气说道:“时辰不早了,白相公还是早些回去吧。多多的读书,也好考个好的名次出来,奴翘首以盼相公的好消息。”
白学礼很客套的朝着晚娘行了个常礼,然后就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告辞而去了。
“总算是走了,总算是走了。”白学礼前脚刚走,船上的那几个姑娘立刻就围拢到了晚娘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晚姐姐,你怎么想起和这个穷酸磨牙?还说了这么久?你不会是真的看上了他想要以身相许了吧?”
“又胡说。”晚娘笑着推开了那几个在船上讨生活的小姐妹:“做咱们这一行的,不过全都是在逢场作戏而已,哪里会看上什么人?又和谈以身相许?只不过是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
说话之间,晚娘就指了指白学礼留下的那些银钱:“不过是看在银子的份上,随便敷衍他几句罢了。你们把这些银子拿去分了吧……”
“可真是个穷酸,怎么才给了这么点银子?亏得咱们姐妹吹拉弹唱的陪着笑脸,却只赚到这么一点点的银钱,我就知道这个穷酸不是个出手阔绰的有钱人,不过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家伙罢了。”
“好在终于把他打发走了,趁着时辰还不算晚,还可以再做一单生意呢。现如今满大街都是赶考的考生,有的是生意可做。”
趁着科考的这段时间,趁着到处都是外地来的考生这个大好机会,尽可能的多赚钱,就是这些烟花女子最大的心愿。
至于说才子佳人的故事,那只不过是个故事而已,事实上还是白花花的银子更能打动人心。
管你是什么名动天下的大才子,管你是什么前途无量的俊彦之才,在这些风尘女子的心目当中,全都没有白花花的银子更有说服力。
这些见惯了人情冷暖的女子,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感情,事实上也不存在这种东西,她们只在乎钱。
这当然没有错。
但是,晚娘却不打算继续做这样的生意了,至少今天晚上她不打算继续接待别的客人了。
“我得出去一下。”
当晚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他的那几个小姐妹无比瞠目结舌:这么大好的时光,不在船上赚取白花花的银子,又要做什么去?
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晚娘又能到哪里去呢?
“你们想要继续赚钱的话,就留在船上继续接待客人好了,我还有点要紧的事情必须要去办理一下。”晚娘脱下了华丽的衣裙,换上了一身最朴素的衣裳,然后又卸下了浓妆艳抹的妆容,甚至还特有用清水洗了一把脸。
一般情况下,象晚娘这样的女子,出门的时候总是精心打扮,总是试图用精细到了极致的妆容来掩饰韶华渐逝的事实,但是这一次她却反其道而行之,故意不事铅华,真不知她要去做什么事情。
晚娘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不想自己的身上带着太多的风尘气息,完全就是一种素面朝天的状态。
因为她要去陈长生的家中。
作为一个风尘女子,大半夜的到陈长生家中,她绝不希望陈长生的家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