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就好像是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雨水仿佛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滂沱的大雨肆无忌惮的拍打着天地万物,白茫茫的雨线被狂风席卷着,一人多高的野草被摧折的如同波浪一般起起伏伏。
“这他娘的什么鬼天气?”满身泥水的徐静昌没好气的咒骂了一句:“白日里的时候差一点把老子活活晒死,还以为晚上会清凉一点,却遭了雨浇,这条命最多只剩下半条了……”
徐静昌带来的这一行人当中,除了少数几个朝廷给他委派的属官之外,绝大多数都是他的私人仆从,光是乱七八糟的行李就装满了好几辆大车,全都被雨水打的精湿,一个一个仿佛落汤鸡一般狼狈。
“尊贵的徐,我们阿巴哈尔人的老朋友,您就是最尊贵的客人……”
当老巫师用吟唱般的长调表示欢迎的时候,徐静昌抹了抹顺着头发淋漓而下的雨水,哆哆嗦嗦的说道:“我说老巫师啊,咱们已经打过几次交道了,怎么也算是老熟人了吧。您也不要拿我当外人,用不着说这样的客套话……”
阿巴哈尔的这位老巫师确实已经和徐静昌很熟悉了,他很清楚的知道徐静昌这个人的脾气性格,索性就不再说那些客套的场面话,而是马上命人生火烧茶,甚至还专门拿出一套干爽的阿巴哈尔衣物……
把身上湿漉漉的衣裳换下来之后,被大雨浇的脸色发白的徐静昌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他穿着一套阿巴哈尔本地人的袍服,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奶茶,对自己的那些随从说道:“这位老巫师不仅是我的熟人和老朋友,而且还是阿巴哈尔的贵人,差不多就相当于咱们那边的主祭和鸿胪寺主官,都给我恭顺着些……”
徐静昌深知这位老巫师在部落里的地位,所以格外交代手下人千万不能缺了礼数。
老巫师毕竟曾经的内地生活过一点时间,并且早就已经和徐静昌很熟悉了,笑呵呵的说道:“徐贵人这么说,就是拿我当外人了呀?别客气,这的不要客气……哦,对了,别吉和泰吉在你们那边过的还好吧?”
说起乌拉图娅和小朝鲁,徐静昌就命人取出来一封书信:“别吉和泰吉是朝廷的客人,他们母子都挺好的,知道我要来,还特意让我捎来一封书信……”
老巫师恭恭敬敬的接过了书信,打开一看这封书信竟然是用汉字书写而成,虽然每一个字都写的歪歪扭扭,但大致的意思却可以读懂,这是小朝鲁的亲笔信。
这封书信其实也没有几个字,意思也很简单,就是说他和母亲乌拉图娅在南边过的挺好,不用惦记个牵挂,等他再读一些书长大一点,就会回到草原上……
乌拉图娅母子二人的地位虽然尊崇,却已经渐渐喜欢上了江南繁华的生活,尤其是小朝鲁,根本就不想回到草原上,只不过是和老巫师说几句客套话而已。
老巫师也知道乌拉图娅母子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了,反正他们母子也只不过是就吉祥物,无论回来还是不回来都无所谓。
“尊敬的巫师,这里的兵呢?”
“撤走了,全都撤到了北边去,要不是为了迎接徐贵人才派了我们这些人过来,这边早就已经没人了。”
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座大军营,孙成岩和几千驻守的士兵全都在这一带活动,这才过去多久啊,竟然已经彻底荒废掉了。
望着那些断壁残垣,徐静昌忍不住的唏嘘感慨:“我还以为孙成岩的部下还在这一带活动呢,想不到已经撤走了,真是物是人非……他们全都撤到哪里去了?”
老巫师老老实实的答道:“一部分撤到了更北的清河附近,还有一部分撤到了大漠的东北边……”
“赵深呢?他怎么没有来接我?话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呢。”
“赵将军离这里很远,而且他很忙,根本就过不来,只能委派我们来迎接徐贵人。”
“很远?在多尔哈那边吗?”
“不在多尔哈那边……”老巫师随口说了一句:“徐贵人应该知道我们阿巴哈尔的夏季牧场吧?”
“知道啊。”
“赵深赵将军就在夏季牧场的更北边,那边有两个小部落刚刚加入联盟,赵将军正在和他们的首领商议事情呢。”
“那还真的很远呢。”
草原上最典型的特点就是地广人稀,仅仅只是阿巴哈尔部的传统地盘,就分为冬季牧场和夏季牧场两个部分,从一个牧场到另外一个牧场需要走好几天的时间,更何况这里就是位于最南方的五马岭,还远着呢。
好在徐静昌对于这一带的情形还算比较熟悉,老巫师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大致的情形,只是一点都不关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