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妇家中原本就有些生意,布帛、生锡盖是家中奴仆经商所得……”
虽然雨儿说的十分笼统,但却句句是实。
身为正室夫人的雨儿的进宫“布冬食”了,那四房姬妾还能不“表示表示”吗?
除了支援给雨儿一些钱财之外,二奶奶还给了大量的布匹,就是为了让雨儿“做一做脸面”。
至于说那些个马匹、珠玉,那就更好说了:是阿巴哈尔汗母子送给陈长生的礼物。
朝廷曾经给过阿巴哈尔汗母子大量的赏赐,乌拉图娅母子又转赠给了陈长生,现如今又以捐赠的形式还给了皇后。
至于说那些金银首饰和凤冠霞帔,则是雨儿自己的嫁妆。
“好,好,好!”对于雨儿的表现,徐皇后相当的满意,不仅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还专门让宫女搬过来一张坐器,让雨儿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按照规矩,以雨儿的身份是万万不能在皇后身边坐下的,但徐皇后却执意要她坐下,还拉着她的手温言勉励了几句:“要是安北卫的陈爱卿,也是少有的俊彦之才,前番也曾几度召见,连万岁都夸他是能臣干员,想不到家中内眷也是如此的通情达理。连自己的嫁妆都捐献了出来,真是难能可贵……”
被皇后拉着手不停的夸赞,绝对是雨儿这辈子的高光时刻,她早就激动的通身颤抖浑身冒汗了,本能是想要站立起来,却被皇后轻轻的按在座位上一动也不敢动。
“孝慈高皇后还在的时候,就曾经有过慈训,说天下女子出嫁之时俱可以使用凤冠霞帔……”
正常情况下,带有龙凤装饰的衣冠只有皇家才可以使用,别人用了就是逾制,那是要砍头的大罪。到了朱元璋时代,作为一国之母的孝慈高皇后专门下旨,打破了这个制度,允许女子在出嫁的时候使用这种规格的嫁衣,这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凤冠霞帔。
“你能以嫁妆赈济灾民,足见一片拳拳之心,然家是家国是国,总不能害的你没了嫁衣裳。”徐皇后顺手解下了套在外面的那件“水田衣”:“这件比甲还是北平潜邸之时的旧物,穿了这么多年已有些旧了,今赏赐于你,切莫嫌是旧衣裳……”
这样的“比甲”其实就是一件套在外面的无袖棉坎肩,之所以称为“水田衣”,就是因为这件坎肩是用零碎的布块拼接而成,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块块彼此相连的水田。
这样的衣裳,在南方称之为“水田衣”,在北方则称为“百衲衣”。
因为这场“布冬食”活动本就提倡节俭,所以徐皇后才故意穿了这一件档次很低的“水田衣”,就是为了彰显“但求节俭”“不事奢华”的原则。
不管这件坎肩自身的价值,终究是穿上皇后身上的衣物,其意义无论怎么强调都不过分。
而且,皇后本人亲自脱下自己的衣物赏给了雨儿,这就叫做“衣以衣之”,乃是君臣之间的极高礼遇。
雨儿早已经激动的通身颤抖,赶紧跪拜下来,双手捧起那件小小的坎肩,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国母厚赏,臣妇惶恐……”
“不用如此大礼。”仅用一件小小的坎肩,就能收服雨儿之心,自然是上位者收揽人心的手段,徐皇后双手虚虚一扶,顺势就把雨儿拉了起来:“起来,起来吧。”
“原本还想和尔等游一游园子,顺便再赏一顿饭食……”徐皇后的脸色显得有些过分苍白,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只是今日好像有些不适,游园赐宴就罢了吧,你们且先回去吧……”
“是。”
按照既定的安排,应该还有游园、赐宴之类的活动,只是因为徐皇后身体不适,所以这场“布冬食”活动早早就结束了。
当雨儿回到家的时候,才刚刚过了午时。
“皇后赏的衣物?”当一家人看到那件小小的“棉坎肩”之时,无不喜出望外,尤其是阿母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呢:“这就是皇后的衣裳么?我得好好的看一看,这辈子都还没有见过这么金贵的物件哩……”
早已在家等候良久的包夫人同样喜不自胜,对着那件棉坎肩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就好像那是一件无不神圣的物品似的:“此乃天家赏赐之物,那么多的贵妇人宗室女,也就只有我家雨儿得了赏赐,这是何等光耀门庭之事,需把这赏赐供奉起来,流传给后世子孙……”
这件棉坎肩的象征意义实在是太大了,必须得当做传家宝供奉起来。
心情大好之下,雨儿总是觉得家里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仔细想来,房间里缺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小慧儿妹子。
平日里,小慧儿妹子总是在阿母的房间,今天却不见了踪影,于是就下意识的随口问了一句:“慧儿妹子不在家么?”
作为雨儿陪嫁的心腹丫鬟,牡丹赶紧说道:“慧姑娘去仓房那边了。”
毕竟小慧儿妹子执掌着家里的“财政大权”,去仓库那边也是常有的事情,根本就不足为奇。
但牡丹却又专门补充了一句:“老爷和四房也过去了,才刚刚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