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重要的东西,李芳却面露狐疑之色:陈长生连长沙官员向他行贿这种事情都“打了报告”,这么重要的密信却直到现在才提起……
李芳是何等心思缜密之人,立刻就意识到这里头必然有问题,但他却没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陈长生,希望他做出进一步的解释和说明。
“这事解释起来有些麻烦,还是请公公好好看着这些密信吧。”
面带狐疑之色的李芳随手打开了一封“密信”,从信封里抽出了“信笺”,但却当场就愣住了。
无论那些密信上写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言论,他都不会感到惊讶,但“信笺”上压根连一个都没有,完全就是一张白纸。
又打开了几封“密信”,里边装的全都是白纸。
稍一思量,李芳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老太监已经很久没有笑的这么开心过了,他不停的拍着大腿笑的前仰后合:“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机变百出的机灵鬼,想不到却能弄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怨不得马宁远会给你重金行贿,原来他们以为被你捉住了把柄,哈哈……哈哈……”
“这一招引蛇出洞真是精妙,也够损的,反正我是想不出这种捉弄人的手段。”
“那些人做贼心虚,才会向我行贿,要不是他们心中有鬼,干嘛给我送这么多金银珠宝。”
“好了,我已经明白了,几张白纸就换了这么多金银珠玉,也就亏得是你才有这样的手段。”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还请公公示下。”
“你是钦命的宣慰使,这事是你的首尾啊,没有请示我的必要了吧?”
陈长生收起脸上的笑容,站起身来面色肃穆的朝着李芳行了个礼:“公公说笑了,长生虽然愚钝,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从来就不敢自作主张……”
从表面上看起来,陈长生这个钦差大人比李芳这个钦命内使要高出一个大的级别,但李芳是朱棣身边的人啊,孰轻孰重这还用说吗?
李芳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过了好半天才摆了摆手,示意陈长生不必如此的郑重,但却没有接陈长生的这个话题,反而用自言自语的腔调漫不经心的说了一些看似无关的题外话:“长生啊,现在的你酷似当年的我,从你的身上,我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早在万岁爷还是北平藩邸之时,我就已经在万岁爷身边服侍着了,那个时候我只不过是个洒扫的杂役内宦……”
“说句大不敬的话,万岁爷的脾气不怎么好,这么多年以来在万岁爷身边伺候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我却始终留在万岁爷的身边,深得万岁崇信,你说这是为了什么?”
陈长生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聆听着。
李芳马上就给出了答案:“我这个人,没什么大的本事,也不懂得那些揣摩圣心的门道儿,只是无论大事小情都不会对万岁爷有任何隐瞒。万岁爷说了,这就是最大的忠。”
“你没有对我隐瞒,这也是忠。”李芳站起身来,仿佛一个慈祥的老者在教导家里的晚辈一般,说的语重心长:“我是万岁爷的奴婢,你是万岁爷的臣子,其实都差不多。”
“你我这种人,无法比肩那些开国元勋,也做不出什么惊天伟业,无非就是本着谨小慎微的心思,尽可能的做好一些份内的事儿。只要有这份忠心,就算是偶尔犯些小错亦是无心之失,就比如说你吧……”
“你这个人,远远谈不上完美,虽然有些贪财好色的小毛病,还喜欢耍点小聪明小手段,但只要有这份忠心,必然少不了一份大好前程。好好干吧……”
“长生多谢公公提点,公公的金玉良言,长生铭刻于心。”陈长生看了看脚下的那两个小箱子:“这些都是长沙官员贿赂我的,就交于李公公……”
“那人钱财与人消灾,你拿了人家的钱,还没有给人家办事呢,我怎么好收走?”李芳的目光中充满了欣赏之意,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道:“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这两箱子土特产就算是赏给你了。”
“长生谢公公厚赏。”
“不用谢我,”李芳迈步就往外走,“这一次还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的话我这把老骨头就要留在谷王府了呢。我可不想欠你这份人情,而且这趟差事你又出生入死,就算是拿点好处也算不了什么,这点人情世故我还的懂的。”
“再次拜谢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