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的太对了,要不是陈长生在关键时刻力拎谷王,让长沙府群龙无首,让谷王党人的起兵大计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现如今的这些人,不管是李芳还是康丰年,早就被谷王的人剁成肉酱了呢,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我刚刚收到了朝廷的消息,朝廷已经委任陈指挥为钦差特使,现如今正在赶来的路上。”
陈指挥已经成了钦差?
这绝对是个好消息呀。
喜悦之情刚刚从心头升起,李芳马上就又给康丰年浇了一盆冰水,顿时就让他从头凉到了脚:“但是眼下,长沙府还有咱们可以信赖的人吗?”
能够平定谷王叛乱,以李芳和康丰年他们这些人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不过是因为谷王被陈长生所擒,他们知道自己造反已经无望,所以才会临阵倒戈。
现如今的长沙府,甚至是半个湖广,看似已经被李芳掌控在手中,其实已经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里。
长沙的城防也好,各地的驻军也罢,全都是谷王旧党众人。
这些人很清楚的知道朝廷一定会派遣钦差来收拾湖广的残局,所以他们比谁都着急:急于毁灭证据,急于洗白自己。
虽然马指挥他们已经斩杀了很多所谓的“谷王余党”,其实他们自己就是最大的“谷王余党”。
这些人,借助“清缴”的机会,消灭了很多和谷王勾结的证据,但最重要的人犯顾长安却不在他们的控制之下。
这个顾长安不死,他们就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李芳也怕把他们逼急了。
若是这些人狗急跳墙,什么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万岁爷最想要的是什么?我最清楚了。”当李芳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一声凄厉的惨叫猛然打破了宁静的夜色,肯定是常联福在死命的折磨那个顾长安了,这是完全可以想见的事情,但李芳却毫不在意,就好像没有听到似的,依旧说的那么平静:“其实你我全都心中有数,谷王是肯定要反的,有没有证据都无关紧要。万岁爷想要的是一个安安稳稳的局面。”
“现如今咱们能暂时稳住局面,已是十分的侥幸了,可不敢再出什么乱子了。”李芳笑呵呵的看着康丰年,说的轻描淡写:“马指挥他们早已等不及了,要是这个顾长安再不死的话,我担心你们这些人就危险了……”
“你是说马指挥他们还想杀人灭口?他不敢这么做。”
“你再好好想想,他们真的不敢吗?”
马指挥掌控着军权,真要是把他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再重演一次“云阳客栈”的故事,一把火把这里烧个精光,顺便再干掉顾长安和康丰年他们这些人,也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康丰年就忍不住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眼下,最要紧的是一个稳字,无论如何都要把湖广的局面稳住,最起码也要先稳住长沙府的局面,所以那个顾长安必须死。”
康丰年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又是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之声传来,惊的夜鸟纷纷惊飞而起。
二人相对无言的坐着,一碗接一碗的饮酒,似乎在等待着某件大事的发生。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一团火光猛然照亮了夜空。
关押顾长安的那间牢房起火了,但大家却全都很有默契的坐视不理,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间房子烧的越来越旺。
雀跃的火光当中,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一个身影还在不停的在着火的房子上添加柴草等物,常联福那如同野兽哭号一般的声音在夜空中听的格外清晰:“爹、娘、孩儿,夫人,我给你们报仇了,但愿你们的在天之灵能够看到,这畜生已经被我亲手化为灰烬,你们可以瞑目了……”
熊熊的火光,还有常联福那凄厉的叫喊,即便是康丰年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李芳却始终面无表情,饮下最后一碗残酒之后,站起身来对身边那个小太监说道:“你去知会马指挥他们一声,就说顾长安自知罪孽深重,已点起大火活活的把自己烧死了。”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那间房子已经烧成了废墟。
在初升的朝阳照耀之下,所有的忠诚与背叛,曾经的荣耀和仇恨,似乎已经成了昨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