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波楼并不是什么高档的酒楼,但却名气很大,尤其是临波楼的船菜,堪称京城第一。
自古以来,就有很多在秦淮河上讨生活的船家,这些操舟弄桨的船夫大多出身于社会底层,总是辛苦劳累到很晚才有空闲吃顿饭。久而久之,就有些精明的商家打起了这些船夫的主意,于是乎专门给船夫们提供伙食了成了一门很重要的生意。
所谓的船菜,就是专门给船夫们做的饭食,不仅量大而且实惠,和后世专门在路边招待司机的小饭馆差不多,其实就是一种物美价廉的快餐而已。
这种快餐式的船菜诞生于南宋,到了元朝的中晚期已经非常普遍,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推陈出新。已不再是专供船夫们享用的“快餐”,不管是彻夜笙歌的花花公子,还是在花船上卖笑的姑娘,当然也少不了那些赢了钱的赌徒,总是习惯于在后半夜吃一顿船菜的大席。
牛大胆这个货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很讲义气,每次有了吃吃喝喝的机会都不会落下自己的好兄弟张三炮,今天也不例外。
“大胆哥,你说的那个清风怎么还不来哦?”张三炮蹲坐在旧秦淮河边上的一棵老柳树下,遥遥的看着对面灯火通明的临波楼,小声的抱怨着:“我真的已经很饿了,我想吃肉……”
“三炮兄弟,你再等一等。”牛大胆四仰八叉的躺在河边的一块条石上,信心满满的说道:“我估摸着那个清风快要来了,到时候一定让你吃个饱。”
“大胆哥……”张三炮挪动着身子,朝着牛大胆身边凑了凑,憨憨的笑着问道:“那个清风是个什么样的人哦?”
对于清风的身份,牛大胆说的简单而又直接:“就是个青瓜蛋子。”
虽然张三炮确实有点憨,但他却不傻,立刻就明白了:那个清风并不是牛大胆的朋友,更不什么兄弟,他就是个凯子。
张三炮跟着牛大胆混了这么多年,最清楚牛大胆的那些套路:他说的青瓜蛋子,就是那种很好骗的凯子。
“这个清风是啥来路哦?”
当张三炮问起之时,牛大胆立刻就嘿嘿的笑了:“他是纯阳真人的徒弟……”
“纯阳真人?白云观的那个纯阳真人么?”
“对,就是他。”牛大胆点了点头,嘴里咬着一根草棍嘿嘿的笑着:“我听说那纯阳真人赚了不少银子,只是他也是只老狐狸了,恐怕不那么好骗。干脆就找他的徒弟下手。反正我已经和那个清风套上了关系,找机会狠狠的坑他一笔,这么既肥又蠢的凯子,就算咱们不坑他肯定也会被别人坑,还不如让我坑呢……”
“大胆哥,那个清风怎么还不来啊?我已经饿的受不了,肚皮都是咕咕的叫呢。”
“再等一等……”
“不是说好了丑时前后就在这里碰头的嘛?”憨憨的张三炮小声的抱怨着:“这都已经了一个多时辰,都已经过了寅时,他怎么还不来哦?”
“他得等到纯阳真人那老杂毛睡着了之后,才能偷偷跑出来请咱们喝酒吃肉,我估计他应该快来了吧,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在牛大胆的反复劝说之下,张三炮只能耐着性子往牛大胆身边挪了挪,背靠着那棵大树闭目养神,不一会就传来了阵阵鼾声……
张三炮竟然睡着了。
“三炮,醒醒,快醒醒……”
在牛大胆的呼喊声中,张三炮终于从睡梦中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憨憨的问了一句:“他来了么?是不是可以吃喝了?”
“吃个屁。”牛大胆气急败坏的大骂着:“那小子根本就没有来,害得咱们溜溜儿的等了半宿……”
直到这个时候,张三炮才惊讶的发现夜色正在渐渐消退,虽然黎明还没有到来,但四周却已是一片青蒙蒙的天光,过了多久就要天亮了。
对面专门做“深夜食堂”生意的临波楼已经开始打烊了。
“肯定是清风那小子识破了我的奸计,故意拿话晃点老子。”牛大胆没好气的大骂着:“原本是想给他点甜头,也好放长线钓大鱼。想不到这小子如此的奸猾,竟然吞了老子的诱饵就不露面了。老子打了一辈子的大雁,却被这只青瓜蛋子啄了眼,真他娘的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