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正准备说些什么,玉淑嫔也到了。
明媚的到来是康熙最不能接受的。
在康熙眼里,完颜氏配得上“玉”“淑”二字。
她似玉白净,又温婉贤淑,怎么会干出在别的宫里埋眼线,残害皇子的事情?
可如今事实摆在面前,玉淑嫔也奔丧来了。
诺大的后宫,竟然没有一个真正干净的人吗?
康熙正想发火,却突然反应过来,玉淑嫔与其余三人不同。
她没有穿着白衣,脸上也没有故作悲痛之色。
反而一脸的莫名其妙。
所以,康熙想听听玉淑嫔的解释。
明媚回答:“回禀皇上,臣妾的婢女为臣妾去御膳房提鸡汤的时候听闻储秀宫万黼阿哥今日晨起又咳了几声,像是不太好的样子,臣妾与那拉贵人毕竟曾经同为贵人,便想着把仓库里臣妾刚入宫时皇上和太皇太后娘娘赏赐的药材送来,能给万黼阿哥补一补身子也好。”
康熙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又看见徐嬷嬷托盘上的药材,脸色更是柔和了。
康熙叹了口气,说:“你有心了。”
又一眼瞧见明媚的大肚子,顿了顿说:“长春宫的,还不赶紧给你们主子找个椅子坐下。梁九功,上茶。”
明媚这次来储秀宫只带了春雨和徐嬷嬷,王常在也只带了樱桃,椅子太重,春雨一个人自然搬不动,徐嬷嬷手里还捧着药材,樱桃十分有眼色的上前帮忙。
明媚坐下,王常在站在明媚的身后低眉垂眼。
明媚看着跪着的三嫔,有些犹豫的想开口。
康熙冷笑一声,说:“宜嫔,荣嫔,惠嫔,给玉淑嫔讲一讲,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见底下这三人互相递眼色犹豫着不开口,康熙嘲讽一笑:“宜嫔,你来说。”
宜嫔一低头:“臣妾听闻……听闻……”
康熙冷笑:“听闻什么?你倒是说出来。”
宜嫔闭了闭眼,说:“臣妾听闻储秀宫万黼阿哥殁了,特来奔丧。”
明媚惊呼一声,手里的茶碗应声落地,碎成了几瓣。
明媚愣愣的站起来,突然反应过来,赶紧对着康熙跪下:“皇上恕罪,臣妾不知万黼阿哥殁了,还请皇上恕罪!”
康熙脸色稍微柔和了一些,对着明媚道:“你不知道?不知道就好!长春宫的,还不快把你们主子扶起来。”
之后,把脸转向跪着的三人,突然面色一变。
“你们三个倒是给朕说说,朕还没有散布出去的消息,你们三个神通广大的是怎么知道的?”
宜嫔,荣嫔,惠嫔三人自然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康熙冷笑:“说不上来?朕替你们说!梁九功!”
梁九功“嗻”一声,转身出去,不久,乾清宫的太监和侍卫低着头押着一些宫女太监进来。
看见这些宫女太监,地上跪着的三人面色稍变。
“好了,”康熙冷冷的说,“里面都有谁的探子,当主子的领回去吧!”
宜嫔终于哭了出来:“皇上!皇上恕罪呀皇上!臣妾只是听说万黼阿哥殁了前来吊丧的呀!臣妾真的什么都没做呀!”
康熙眼眶有些红,心里的目光扫视着三人:“什么都没做?做了什么你们自己清楚!”
康熙看着跪着的三人,喘了口气,开口。
“你们最好祈祷万黼的死不是别人动的手。否则,”康熙眼中狠绝一闪而过,“朕让你们陪葬!”
残害子嗣是他的底线。
正在这时,一直照顾那拉贵人的宫女突然出来:“启禀皇上,那拉贵人醒了!”
只见那拉贵人只穿了一身里衣就从后殿冲了出来,嘴里一边哭嚷着,一边挺着单薄的身躯跪在康熙面前:“皇上,皇上要为奴才和万黼做主呀!”
康熙闭了闭眼,又睁开,问:“万黼咳嗽时,你是不是没有陪在他身边?”
那拉贵人哭喊着:“回禀皇上,万黼每天早上都咳,奴才也是以为今天是像以往一样,因此就只是命人给万黼喝了药,听闻陛下来了储秀宫,奴才想着万黼许久未见汗阿玛,便想去叫醒万黼,谁知,谁知,”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康熙刚想说什么,几个太医就愁眉苦脸的走了出来。
康熙顿了一下,问:“可是有查出万黼的死因?”
年纪最大的那个太医颤颤巍巍的在其他几个太医的搀扶下跪了下去,开口:“回禀皇上,经过臣等的检查,万黼阿哥……万黼阿哥是咳嗽时备血沫呛到了血管,因此一口气没喘上来,窒息而死。这里面没有人为的痕迹。”
听到这话,那拉贵人惨叫一声又晕死过去。
康熙也是眼眶一阵发酸,随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梁九功面带难色的走了进来:“启禀皇上,小阿哥哭闹不止,奶娘抱着孩子就在殿外。”
小阿哥,就是那拉贵人的小儿子。
本来小阿哥应该是明媚的胤祺,可是胤祺已经有了名字,后宫众人就称呼为胤祺阿哥,那拉贵人的小阿哥依然称呼为小阿哥。
康熙脸上露出一丝动容,说:“把他抱进来吧!”
奶娘抱着小阿哥上前。
康熙站起身,走下主位,从诚惶诚恐的奶娘手里抱过了小阿哥。
说来也是奇怪,原本哭闹的小阿哥到了汗阿玛的手里就慢慢不哭了。
哄好了小阿哥,看着怀里幼小的孩子,康熙的眼泪终究是落了下来。
“小阿哥以后就叫作胤禶。”
康熙说。
“选秀暂且押后一个月,明日起为万黼举办丧礼,棺椁就停在储秀宫七日后送往皇陵下葬。”
梁九功嗻了一声,使唤身边的人去传旨。
“至于你们三个,”康熙说,“传朕旨意,宜嫔,荣嫔,惠嫔实在忧心万黼阿哥,每个人都回宫为万黼阿哥抄两百遍往生经,抄不完不许出来。”
说完,康熙又把头转向明媚,叹了一口气,说:“玉淑嫔,你先回长春宫去吧,你肚子也不小了,别冲撞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