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澄戴好针织帽,问道:“所以你也在努力逃离?”
“我当然要逃离,勤学苦读十几年,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离开落后的家乡。我没有那么伟大,什么学成归来建设家乡。
我受尽周围人的冷眼,以及不公平的对待,没成长为心理变态,没走上斜路,已经是谢天谢地。怎么……你还指望我成为圣母,慷慨释怀,那不可能,这辈子我都会记恨在心。倘若他们某天遭遇这种事情,我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仁尽义尽。”
我是个自私的人,这一点从不会改变。
陈澄沉默着,摁下车钥匙解锁车门,我感慨道:“还是谢阿姨有远见,在那个年代就选择离开。我都无法想象,你若在这里成长后的性格。”
陈澄不以为意道:“偏见。”
“偏见是建立在主观意愿和客观事实之上,你没经历过那种痛苦,自然可以说我这是偏见。”
这个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谈论到这层面,唯有两个字才能诠释,人性。
陈澄上车,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我最后的一句话。
我打心底里羡慕她这样的性格,但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达到一致的认知。
白色的车辆消失在小区门口,我撅起下嘴唇朝着头发吹了口气,发丝在飘动,我的心反而越发沉稳。
转身,回家,那里有我爱的人。
从大年初四开始,我爸提着礼品去走人情,反正不是我的那些缺心眼亲戚,都是工作需要巴结的领导。
我和我妈去了王叔家,王叔在小区门口看老大爷下棋,时不时的伸手指点江山。结果一群人嫌弃,说观棋不语真君子。王叔骂骂咧咧的说他们懂个逑啊,领着我们进了家门。没有孩子在家显得冷冷清清,丽姨正在摆弄别人送来的盆栽。
一开始,我妈和丽姨聊着县城的物价,说起今年开春准备做什么。丽姨突然扯着嗓子问我,“小览子,你和王浩是不是有个高中同学叫做江暮雪的,她年前还来过一次。”
我惊诧的问道:“啊,她来过?来干嘛了啊。”
丽姨若有所思的说:“说是来找王浩,但话里话外都在打听你。”
我还没说话呢,我妈沿着话音质问我:“小览,那姑娘长的漂亮吗?娃她姨,我刚想问你一件事情来着,你认不认识咱们县城里有点名气的媒婆啊。”
我和王叔在茶台上喝茶,端着茶杯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王叔奇怪的看着我,从他的眼神中可以读出一句话。
「是不是给你小子找媒婆?」
丽姨紧接着说道:“你别说我还真认识几个媒婆,三四年前就认识,准备给我们们家那小子介绍媳妇。现在人家寻了个大城市的姑娘,也不用我烦心。等我把联系方式发给你。”
我就说王浩也不在家,我妈为什么一定要叫我来,根究是让我知道她准备让我去相亲。
王叔笑出了声说道:“你兔崽子,不是我想让你跌份,看来今天你是逃不掉了。”
他说着给我把茶倒满,其中多出来的三分茶是对我无情的嘲讽。
我愣是一句话没敢说,就听到我妈和丽姨大声商讨着。我不经意的回头瞥了两眼,原来是媒婆已经发过来好多女孩子的照片。
中午的时候,我爸也赶过来。两家子在外面吃了顿饭。期间我还给王浩打过去事情,结果那孙子还在呼呼大睡。
我把手机摆起来,让他看着我们吃饭。他只能眼馋的念叨我,说我太缺德了。惹得四位长辈发笑,然后他们很自然提到谢雅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