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明才知道,月牙居然整夜未归。村长带着人去寻,找到时才发现她赤着身子躺在后山草丛里,已经死去多时。
头颅侧向一方,失去焦距的眼睛死死盯着外面的小路。
冯轶喷出一口血昏死过去。
他知道月牙看的方向,就是自己来寻她时站的位置。
那时候她还没死,或许只是被歹人辖制,死死的捂住了口鼻,她多希望自己能发现她,救下她,却眼睁睁看着自己走远,在屈辱中被杀害。
作案的人一直没被抓到,月牙的家人也只能把快要腐烂的尸首草草掩埋。
因为冯轶到过现场,还曾被当成杀人凶手抓了起来,是贺轩给他作证,时间没卡得上才还了清白。
只是打那之后,冯轶颓废了许久,对贺轩也不复从前。
林娇娇静静地听着他讲述,就像看见了那个满心欢喜期盼等待已久的爱情的姑娘,永远的停留在生命里最美好的那一刻。
死后,却连一个墓碑、坟穴都不配拥有。
“我知道他一直怪我那夜绊住了他。这些年我也在想,如果那天晚上他按时去了,是不是月牙姑娘就不会死。
可惜没有如果,她始终是不会活过来了。
每年的今日,冯轶都会拿着自己剪好的纸钱烧给月牙,这件事,我知道,刘铭也知道。
冯轶这人大大咧咧的,每次烧完纸都不记得收拾。我和刘铭就会帮他清理下痕迹。
也算是,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所以你才相信不是冯轶偷走的粮种。”
他抬头看向林娇娇。
“当你说有第三个人出现,我就猜到只有可能是刘铭。只是……”
“我明白。”
风卷着树叶在地上打着旋。
贺轩把土填回坑里,一层层的把纸灰盖住,站起身踩结实了。
拍拍手。
“起风了,回吧。”
……
刘铭被关在村支部的禁闭室。
门是整块的木门,封的很严实。他靠着门席地而坐,这样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对面墙顶上那扇小木窗。
透过栏杆,有绕着淡淡光晕的月亮,和不停闪烁的繁星。
他不想睡在窗户下面的小床上。听说之前牛二就是被关在这里,睡了一觉醒来,判了十年。
自己能判几年?
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自己怕是回不去见她最后一面。
或许都熬不到出狱的那天。
冯轶还恨自己吗?最后那封信,他依然存了自己的心思。
他知道以冯轶的性格一定会去为自己求情。
哪怕少判几年,或许等出狱的时候,他还年轻,还能来得及娶妻生子,过完下半辈子。
可谁又肯嫁给一个劳改犯呢?
他胡思乱想着,好像这样就能让判决来的更迟一些,甚至舍不得睡觉,好让他的自由能更再延长一点。
却回过神来笑了笑,他已经在坐牢了呢!
恍惚中似乎听到有说话的声音,还有一连串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有人打开了房间的门,推得时候还费了些力,因为门板打在了刘铭的后背上。
他起身朝前走了两步,才扭过头去眯着眼看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