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卫这近百名侍卫倒也分工明确,三五成群的涌到了架设云梯的各个缺口处。几乎不用苏华吩咐,这些左卫将士就放下了竹篓子,从中取出那些瓦罐,冲着正在攀爬飞云梯的伊西将士砸去。
这城下乌泱泱一片人,几乎不用刻意瞄准。
“啪搭”随着瓦罐撞击声的传来,便听见瓦罐四分五裂的声音,瓦罐砸在一名士卒的头上,而随着瓦罐的破碎一股让人反胃的恶臭顷刻间弥漫在空中,而被这种臭汁浇了一头的伊西士卒,恼怒不已,可双目被不知名的液体盖住,刚刚揉开眼睛就被一支冷箭射中跌下了云梯。
胡不为是知道苏华昨夜带人去城中收集东西,据说要鼓捣出一种报复伊西人的武器,可这一夜归来仅仅带回来一顿瓶瓶罐罐,心中满是疑惑,伸手取过一个瓦罐,竟发现这罐子有些滚烫,像是加热过的痕迹,一时不解道:“君上,此为何物,这种东西虽有些烫手,但也不知于杀敌,不知有何奇妙之处?”
苏华知道胡不为不明白,随手拿起一个瓦罐,那罐子上的温热,隐约在这凌厉的寒风中飘散着热腾腾的气体,嘴上却是说道:
“此物稀松平常,乃是平日出恭之时的秽物,俗称金汁,这种金汁本就是最为污秽之物,莫要小瞧了这小小的秽物,一些游方郎中可拿此物为药,治人伤病,也可杀人性命,只要将此物加热烧煮沸腾便成为了剧毒之物,凡事伤流血之人的伤口见此污秽之物,定会溃脓腐烂,无论用多少的金丹妙药去治疗都抵不过细菌的侵蚀,而他的下场就只有一个死字。
也幸亏他与我等都是伊国袍泽,用这些东西恶心恶心他们,报复一番,出出气便算了,可若是有他国来犯,我定会在这金汁中加上一些专食腐蚀的老鼠,若是将它们浸死在这金汁里,大概率会在敌人的军营中爆发一场规模不小的鼠疫,嘿嘿,我这算不算是异界大搞生化战的第一人?”
听到苏华的解释,胡不为立刻冲着苏华说道:“君上,您这样太过残忍,这么做只怕有伤天和,不是明君所为啊!”
苏华闻言却是不为所动,冷笑一声说道:“若是有人与我为敌,那我便不计较交战的过程,只论胜败的结果。”
左风和右雨两人从不追问,对于他们而言,君上的吩咐便是命令,而命令是不需要刨根问底的,服从才是他们唯一的遵守的规矩,这也是当初苏华训练他们时经常说的话。
由于南都城使用了大量的瓦罐投掷攻城的伊西将士,虽然伤不了多少人,可被砸中的伊西将士各个浑身臭气熏天,搞得这些攻城的士卒们因为恶臭的缘故,阵型也开始混乱不堪,必竟这些人都不想被一坨翔给灌个满头,那种滋味不是一般的酸爽。
此番伊西攻城的方式明显与昨日不同,昨日范冲率领的敢死之士,各个都勇猛无比,勇往直前,而范冲更是喜欢一马当先,猛冲猛打。只是今日率军攻城的将领却如此沉稳,各个缺口都派出一波将士,凡是有一点破绽被他寻到,顷刻间便有大量的伊西将士涌来。
整个上午的时间,南都城数次被伊西的军队攻上城头,要不是胡不为指挥得当,迅速让预备队补上缺口,那么此刻的情况只怕会非常糟糕。
到了下午,伊西的攻势比上午更加猛烈,几乎是以命换命的打法,若不是苏华拼着老命,率领着左卫士卒死死的堵住缺口,恐怕这一段城墙就要彻底失守,今日一战尸山血海,堆积成山,有些城墙上的守城将士哪怕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也没有选择后退一步。
仗打到这个份上,攻城的伊西军队早就已经麻木,甚至有些士卒开始出现骚乱崩溃的情绪。而他们的统帅田光,抱着希望连续两次请求面见君上苏青,乞求他放弃这种徒劳的攻城,可都被他的侍卫拦在了帐外。
“既然君上打定了主意要和这南都城死磕到底,那老夫就只能拼命了。”田光冲着大帐发出了最后凄凉的悲吼,随后田光传令,将那些早已疲惫不堪,濒临崩溃的将士们撤了下来,在他看来没必要再流无辜的血了,是时候给伊西的军队留一些老兵的种子,不能都折在南都城上。
做完这一切,他聚集起最后一支预备队,大约三百人的样子,这些人都是跟随他出生入死多年的亲随护卫。
看着这支精锐之士,田光无奈的传下命令,为这些勇士们每人斟上一碗酒,待这些勇士们每人手中都已满上一碗酒后。
田光举起酒碗,大声吼道:“壮士当为国而死,效忠君上,马革裹尸,战死沙场,老夫当身先士卒敢为诸位开路,干!”说完这席话,田光举起酒碗,仰起头来就一饮而尽,酒水饮完,随后扬手一摔,酒碗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四分五裂。
然后田光卸掉了厚重的铠甲,将腰间一束白色的带子抽出,然后将长刀的刀柄与手掌绑在一起,当他做完这一切时,他面前这三百名精锐之士也同田光一样,将这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随手打碎酒碗,照着田光的样子将腰间一束白色带子抽出然后将长刀的刀柄与手掌绑在一起。
这就是伊国的传统兵种,孤刀死士,这种传统由来已久,相传这是伊国开国国君与蛮人交战时所创,一旦卸去铠甲,手持一刀,便可孤身猛进,身轻如燕,敏捷无虑,彻底做到有敌无我,有我无敌的境界。
随着田光身先士卒一般冲着南都城发起了最后的进攻。这些精锐之士轻衣薄甲在这凌厉的寒风中显得格外的扎眼,伴着萧瑟与悲凉开始了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