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许婉过世的消息后,方尧从前线军营中急忙赶来,入了屋,只见一白布裹尸,未见灵柩。
他有一瞬间竟误以为自己被人骗了,这一切都只是许婉联同别人来诓骗他的把戏,只是为了将他从繁忙的军营操练中抽身出来的一个捉弄玩笑。
可直到他掀开那白布,见到他熟悉的那副容颜,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许婉已经离世了,心中刹那哀凉,如同死寂。
许婉过世后的第三日,方尧跟着送葬的队伍一同到郊外僻静的溪流处,他亲眼看着凌之憬将许婉的遗体放置于一丈高的干燥柴木上,随即点燃了火焰,熊熊烈火立刻席天卷地焚烧起来,也一并带走了她……
他听许婉身边的侍女芩汐说,这一切都是许婉自己的意思,当夜,陛下亲自送别了她,抱着她冷却的尸体在屋内待了整整一彻夜。
侍从们皆不敢出言劝慰,一直在门外守候,直到翌日黄昏才见陛下从屋内出来,吩咐众人操办许婉的身后事,顺便派人去营中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许婉的葬礼办得匆忙简单,也很低调,除了陛下的随行侍从,还有她的侍女,另外,她认识的朋友,便只有他方尧一人了。
好像直到许婉的身躯彻底化为灰烬的那一刻,他才从懵然、震惊、不敢确信的状态中抽身出来,心绪顿时化为悲痛!
火葬那日,一向在众人面前不苟言笑,不轻易表露自己喜怒的陛下竟也毫不掩饰自己失去爱人的悲痛,公然在一团烈火前怆然泪下。
无声地哀痛往往更能打动人心。
见此,他也不免为此情此景落下男儿至情至性的热泪来,全当送许婉最后一行。
永别了,我的好朋友,许婉……
日子没过多久后,陛下便从悲痛颓废的日子里开始振作起来,将全部精力投身于军营,日夜和部下商议冬日的作战计划,越发地殚精竭虑,呕心沥血。
发了疯般的“折磨”自己身子,却在七日后大病一场,他醒来后,交给方尧一封信。
那封信,是许婉留给方尧的最后一封信,信里详细交代了许婉的“来与去”。方尧不能理解,却选择相信了她,相信她所有的话,相信在这个世界以外,还存在着另一个平行时空。
许婉她只是“睡着了”,她也是回家了,回到那个他从未见过的现代世界。
信中的最后,许婉再次厚着脸皮恳求方尧帮她最后一个忙,帮她陪着凌之憬,替她见证天下太平那一日。
这一世,除了她最放不下的那个人,不得和他长久地相守,她感到稍许遗憾以外,她此生也算是得偿所愿,无怨无悔了。
两年后,靖国铁骑已吞并齐国大半疆土,攻占了数百座城池。
方尧军功卓越,一路升迁,官至从三品羽林将军,还真应了她的那句话“你本事这么大,命又硬,我看日后当个将军或太尉也不成难事!”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日,方尧陪着陛下故地重游,回到了她心心念念的湖州,这个地方,方尧也听她随口提过一两次,是他们定情的地方。
那梨花巷子有些破败,小院也不大,庭中还有棵结着青梨的老果树。梨树枝繁叶茂,还落了一地残败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