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见他陷入沉思,神情表现得有些犹豫,唯恐他会反悔,便用双手扶起他的俊脸,慢慢凑近,用自己一脸的诚心诚意,焦急求情道:“阿憬,我都已经答应她了,你一开始明明也同意的,总不能现在反悔吧?答应了又做不到,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你是天子,说过的话,自然是要算数的。这事万一传出去,我不仅失信,而且还丢你的脸,那咱岂不是亏大了?”
“传出去”?
谁有这个胆子敢传出去,何人竟敢不怕死,四处散播天子谣言,那便只有她许婉自己呗!
而且,凌之憬事先明明没有答应过许婉要放了齐俪鸢,只是说可以让许婉见她一面。
如此颠倒黑白,得寸进尺的事,只有许婉她一人厚着脸皮能做出来。她就仗着两人的私下关系,大着胆子地求着凌之憬帮她做成此事。
凌之憬脸色稍缓,拉下她的手来,朝她鼻子捏了捏,无奈地揶揄道:“婉婉真是伶牙俐齿,能言巧辩!”
“唔……啊,疼!放手放手,鼻涕要出来了!”
她刚刚哭过,说话还带着鼻音,可经不住他如此作弄。
凌之憬一放手,许婉便立马凑上前去,抱住他的胳膊,委屈巴巴地眨了眨眼睛,死乞白赖地撒娇道:“好不好嘛?凌之憬,放了她吧!她一弱女子,又是亡国公主,已经很可怜了,沈晟现在都已经死了,齐俪鸢不会再作怪了,我们放了她吧,好不好,求求你了!”
凌之憬默默叹了一口气,假装为难道:“此事非同小可,办起来十分棘手!且这交易无论怎么做,朕都感觉我方有些吃亏了……”
“不亏不亏!放了她,既能省事,又不给咱们添堵,多划算呐!”
许婉见他还要讨价还价,佯装发怒道:“你再不同意,我就要咬你了!”
凌之憬长眉一挑,似是欣赏地点点头,许婉终于露出了小狮子的凶狠面目,轻笑道:“婉婉说话如此凶悍,竟还要咬人,我的小娇妻何时变悍妇了?”
“什么?!”
凌之憬居然说她悍妇,许婉气得直蹬腿,她猛地站起来,作势要将他扑倒,凌之憬不敢反抗只得顺着她力度朝后躺下,挨了她好几口狠咬。
只听她愤愤不平道:“太过分了!凌之憬,你居然说我是悍妇,好!我今天就悍给你看,我咬死你……嗷呜……”
结局不言而喻,凌之憬看似被许婉扑倒,可他一翻身,便把许婉牢牢压制在高大威猛的身下,任凭欺负。
打是亲,骂是爱,小两口的事,旁人可说不清楚,亲吻与撕咬总会混在一起,最后是许婉“惨叫连连”,松口求饶叫停,还夸他今日在城楼上身姿挺拔,英明神武。
她亲眼目睹了凌之憬在数万敌军压境当前,依旧面不改色,镇定自若,这气度和风姿实在是太帅了!
可谓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当真是天下无人能及凌之憬半点风华,绝不是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
除了在湖州城边界时,凌之憬曾经为她挡过那一箭,今日在城楼上指挥大军作战便是他第二次的高光时刻!
让她忍不住为其心动……
要不是周围有那么多人在拦着,情况特殊,她早就冲上去和他“相认”了,然后再来一番诚恳地跪地表白。
至于许婉的“正事”——放了齐俪鸢,凌之憬的态度自然是默允了。
翌日,待许婉睡醒时,送齐俪鸢回去的马车已经出发了。
齐俪鸢一早将自己收拾得很是体面端庄,芳华绝代。
或许是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梳洗过、精心打理妆容的缘故,今日的齐俪鸢,一身红衣华袍极衬她的白肤,仔细装扮后,人也容光焕发了不少,恢复成她来时的模样,尊贵的一国公主。
只是她的神情愈发平和、清冷,眼底混浊,里面像是藏有极大的悲伤,似乎无论外界发生任何事情,那双眼睛里都掀不起丝毫波澜,她不在乎。
侍卫匆匆取来一盘杏仁和几个有些干瘪的杏子放在篮子里奉给许婉,问道:“主子,这……齐国公主的车队刚出发不久,若小人现在出发,或许可以追上?”
许婉接过篮子,看了眼里面的杏子,果子虽然不新鲜可口了,但这东西对齐俪鸢来说,好歹是个念想,也算是圆了她的一个小小心愿。
思及此,许婉不再犹豫,牵了匹马翻上马背,带着这篮杏子快速往前方赶去,只希望能追上她。
侍卫亦不敢久留,迅速找了匹马,跟上许婉,一路护送她前去。
眼见着快到了护城楼,前方大道上也没见着有车马行驶的踪影,许婉深感希望有些渺茫,猜想齐俪鸢现在或许已经进新雍城了,自己追不上她的脚步。
她刚想勒马掉头返回,又突然远远瞧见有一小队车马停靠在城门边上,虽不知那车马为何停留,但许婉还是快速驾马赶上前去,一探究竟。
“齐俪鸢?!”
许婉下了马,走上前去朝那车子窗口喊了一声,可白天无人应答。
前方一旁的马夫倒热心地向她回复道:“齐国公主说她以后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来,所以想再远远看一次新雍城的风景,便让小人在此处停下马车稍作等待,齐国公主她去城楼上看一眼便回。”
许婉颔首道:“如此……”
或许是齐俪鸢睹物思人,近乡情怯,这才上了楼去,想要一览风景,昨日沈晟便死在此地……
想着想着,许婉突然感到不对劲,便急声问道:“她一人上去的吗?可有负责看护的人陪同齐国公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