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许婉被宫人服侍着洗漱后,早早上床入睡。
这一整日,她都没什么力气,全身酸痛,时不时感到胸闷咳嗽,身子不适的症状倒是比昨夜好很多了,咽喉也在慢慢消肿。
可她整个人都病恹恹的,精神也不好,只想躺在床上休息,如此可见她被这病折磨得着实不轻。
凌之憬一回来,便是要先看她一眼,听了宫人的回禀后,才慢慢将她唤醒。
许婉慢慢悠悠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迷迷蒙蒙的灵动眼睛眨巴眨巴,又变得湿漉漉的,委屈巴巴地望着他,她的视线就像是黏在凌之憬身上一样,不肯挪开半寸。
只听他低声说道:“婉婉,我听宫人说你今日睡了许久,晚膳也吃不下,此时要不要起来用点莲子羹?”
许婉摇了摇头,她今天一整天的确没什么胃口,光是喝药都感到腹胀,更别说其他的了。
凌之憬见她不愿,可许婉这两日吃的太少,又没什么力气,脸色苍白,他还得想个法子哄她多吃点,垂下眼来思量片刻,试探性地问道:“我今日还未曾用过晚膳,婉婉可否陪我用点夜宵?”
许婉看着他执着的目光,终是不忍拒绝,默默点了点头。
凌之憬心中一喜,朝外边吩咐宫人传膳后,将许婉小心抱起,帮她穿了件粉红莲花薄袄,又披上白绸软料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抱她出去厅内用膳。
等到热腾腾的晚膳端上来,精致可口的佳肴香味扑鼻,连许婉也被勾起了食欲,凌之憬自个没用几口莲子羹,就忙着侍候“小主子”了。
他一口一口喂许婉用膳,剥好蒸虾后,头一口都是喂她,许婉吃得一脸满足,小屁股一扭一扭的,身子摇摇晃晃地竖起大拇指。
好似连她都忘了一开始的初衷,是要陪凌之憬用膳,而不是自己用膳。
用了两小碗羹汤,还吃有些别的菜,许婉小肚子吃得饱饱的,便看着凌之憬将剩下的莲子羹用完。
一小桌子菜吃得干干净净,两人倒也没浪费。
趁着宫人收拾桌面,准备热水的工夫,凌之憬牵着许婉去殿外,顺着东宫后园走了一圈消消食。
许婉很喜欢饭后散步,就这么静悄悄的庭中漫步赏月,无需言语,仿佛两人能一直这样走到白发苍苍,踏遍天涯海角。
临睡前,凌之憬为许婉的脖颈抹上他特意差人寻来活血化瘀的药膏。
冰冰凉凉的乳白色膏体在凌之憬温热指腹的揉捏下,很快就化成细细水珠融进许婉的肌肤。
伴随着草药味的清香,似乎咽喉部的灼热与刺痛都被这冰凉的药膏消散许多,紫红的瘀血很快散去,疗效显着,露出她脖颈原本的细腻与洁白。
在凌之憬的细心按摩下,许婉很快就舒服得睡过去,这一晚上咳得也少些。
凌之憬抱着她倒也好眠,他终于能安稳地好好睡一觉了。
许婉明早还特地让凌之憬记得叫她起床,要陪他一块用早膳,可到了天明,凌之憬如约唤她,许婉却哼哼唧唧地赖起了床,抱着被子不放手。
凌之憬也没过多强求,亲了亲她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耳朵,便出门了。
一连数日,许婉都如这般乖乖待在东宫内养病。
太医署的太医日日殚精竭虑,共同琢磨着制作销声散的解毒方子,这半个多月来,许婉都喝了好几副不同方子,倒是有缓解之效,可嗓音依旧哑哑的,能勉强开口说一两个字,这病也算终于有了起色。
是日,许婉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再度开口练习说话。
“凌……凌之憬……”
这陌生又奇怪的嗓音确实是像换了一个人在说话。似乎褪去青雉的清脆少女嗓音,多了有些慵懒低哑的御姐音味,还真是……
sexy!太性感了吧!
许婉现在的声音倒说不上难听,一撒娇还是原来那个味道,她还需要些时间来适应这突然间的奇异变化,也算是意外之喜。
太医也说了这些奇异声音变化是在恢复期中会出现的正常现象,等慢慢调理,数月之后,兴许还能恢复到从前的清脆婉转的嗓音。
顺遂安宁的日子过了没多久,朝中又掀起了一股立太子的热潮。
皇帝对于众臣上奏请旨立二皇子为未来储君的奏折迟迟未曾批阅,时间一长,这倒令朝臣担忧起来,开始揣度陛下圣意。
正当朝臣还在为立太子人选一事议论纷纷时,陛下突然下的一道旨意令朝野震惊不已!
皇帝已决定在下月初禅位于二皇子凌之憬。
这可是靖国自开国以来,头一次要举行禅位大典仪式。这既是老皇帝的退位仪式,又是新皇帝的继位大典,这足以让靖国百姓欢呼十日来庆贺此等国家大事。
许婉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倒也不算十分震惊,要是按照从前小说中的故事流程,恐怕凌之憬会比此时更快继位,事情也会更加顺利些。
她记得书中曾写道,凌之憬的父皇早在大皇子凌不疑发动宫变时,便被其气急身亡,而凌之憬救驾来迟,拿下反贼凌不疑后,被众臣拥护,顺理成章地登上皇位。
他终生被朝民拥护爱戴,齐俪鸢也顺利成为他的皇后……
可此时的齐俪鸢还在宫中圈禁,日夜被人看守,她亦是被凌不疑连累,只是念及她齐国公主的特殊身份,凌之憬迟迟未曾对她动手。
所有的一切貌似都在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着,估摸着下月中旬,靖国就该向齐国宣战了,凌之憬也会亲自率领大军出发。
到时,许婉跟凌之憬也不得不分开,而离七月份的到来只剩两天了。
凌之憬心中也有预兆,靖国与齐国一战,决出高下,已是势不可挡的大趋势。
亲征这件事,他也一直瞒着许婉,还未正式向她提起过,离别不忍伤卿意,只能暂且将忧愁搁置在自己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