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隆冬。
姜怀远已经好几日没来找过许婉了,许是府衙的差事要紧,他抽不开身,一直在忙着当好差事,查案子。
许婉本不愿在大冬天出门的,可一连在客栈待了好几日看话本、练字、写诗,心情着实也有些憋闷坏了。
听闻姜柔柔过两日要去崎眠山古寺上香参禅,还差人送帖子邀请她一同前去,应是有人特意拜托了姜柔柔让她多带自己出去散散心、解解闷。如此盛情邀约,不便推脱,她便答应了赴约。
听闻崎眠山风景如画,山势巍峨,是齐国福泽深厚,家国脉络稳固的象征。
山道上修建了凉亭、长廊走道供民众休憩,连绵的大殿高楼立于山间,前山是与民同乐的古寺,后山则是皇家私人的高楼宫殿,平日里有官兵看守,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这日,许婉早早用过午膳,身穿云烟粉缠枝纹暗花对襟长袄和月白色襦裙,外套海棠花纹红袍斗篷,头发梳成对半月高髻披发,略施粉黛脸蛋显得娇媚如月,双眸清澈闪烁如星,打扮得明艳动人。
等到约定的时辰,姜柔柔的马车来接她才下了楼。姜柔柔身边还跟着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另有两个驾车的马夫一同出行。
许婉上了前面那辆较为宽敞的马车,后边跟着的小马车自然是坐了随行的仆人。
“柔姐姐!”
许婉一上了马车,便笑吟吟地跟姜柔柔搭话。
姜柔柔拿了个袖炉递给许婉,笑道:“婉儿,冻坏了吧!快用暖壶捂捂手。”
许婉接过,袖壶的温度确实暖热,不由得心中一喜,感叹姜柔柔心思细腻,还为她准备了暖手的袖壶。
姜柔柔身着莲青色百柳暗花锻袄,外套石蓝色竹青织纹披风,肤白胜雪、姿容姣好,待人处事都是一贯的温柔体贴。
车内还燃有一小香炉,气味清甜雅致,整个车厢都暖烘烘的,叫人顿时忘了外头此时充满着隆冬严寒。
自从参加婚宴后,许婉也许久不曾见到姜柔柔了,她们之间的身份突然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姜柔柔的性格似乎更沉稳了些,不过依旧和她亲如姐妹,很是交好。
“柔姐姐近日气色红润、容光焕发,想必是张大人体贴入微,处处悉心呵护着姐姐,恩爱夫妻之间的相处真是叫人羡慕啊!”许婉故意打趣道。
最近他们这对小两口的日子过得真叫如胶似漆、羡煞旁人,每一日都像是新婚燕尔,甜蜜美满。
听到许婉的调侃,姜柔柔脸色一红,有些娇羞,柔声说道:“衡郎他待我很好……我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许婉一脸姨母笑,表示甜量超标,磕到了!
旁人婚姻的幸福和甜蜜也会感染到自己,令人心生向往。其实,她有时候也会常常幻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够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人,与之厮守一生,白头到老。
一个人何其有幸才能够迎来生命中那一场盛大的相遇。可世事难料且不遂人愿,罢了,一切都只能顺其自然,交给上天安排。
姜柔柔见她脸上有些许小失落,又接着说道:“阿远这几日可还来看过你?我听衡郎说他们最近在忙着调查一桩大事,似乎是件很难办、很棘手的案子……”
许婉摇摇头,“他就前天托人给我捎来些芙蓉点心,其他的……便再没听过他的消息了。”
姜怀远他现在应该是忙着调查那桩官府私售食盐,官商勾结的事情,哪还有闲工夫来陪她玩啊?都好几日没见着他人影了……
“如此。”
姜柔柔见许婉提到了阿远情绪还有些落寞,便换个话题,清声开口道:“听闻崎眠古寺香火缭绕,有求必应,我们去此地求取佛缘,但路途颇远,需得在山里借宿一晚,明日巳时再启程回燕京。”
“也好。”许婉轻声答道。
不到未时,马车便出了城门,往崎眠山的方向平稳驶去。
崎眠山与燕京相距甚远,从东门出发往北边方向赶去,轻装骑马也需得行上一个半时辰,她们坐马车去,自然还得花上两三个时辰,一来一回便占去大半天时间。
舟车劳顿,为诚心参禅,城内多数大户人家都选择白天去,明日回来,甚至在古寺里一夜不睡,诚心悟道的信徒也是有的。
许婉见姜柔柔出行,这一车里带了许多东西,吃食和被褥一应俱全,她们就像是去郊外野营一般,心里也越发期待这趟崎眠山之旅。
两人在车上聊了许久家常,冬日天冷,许婉在这车上摇摇晃晃逐渐有了些困意,接连打了两个哈欠。
姜柔柔见此,便从车厢底下拿了块毛毯给她盖上。
“柔姐姐,不用,我不困……”许婉有些尴尬,她怎么能一上人车就睡觉呢,这好像不太合礼数,立即摆手拒绝姜柔柔的好意。
姜柔柔还是执意给她披上小毯子,关心道:“此行路远,我担心你在车里被冻着,你且小憩片刻,等到了我再叫你。”
许婉点头致谢,只好顺意,小憩一会,没想到这一闭眼她竟沉沉睡了一路。
良久,马车停在了崎眠山下的驿馆前,姜柔柔轻声唤醒了她。
“到了吗?”
许婉睁开眼,还打了个哈欠,渐渐地感到有些精神十足,方才她睡得很香。
“前面就是崎眠山,我们此时就在山脚了,先下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