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搭起的工棚简陋得像狗窝。
用几根木头撑着,上盖毡布,压上苇帛保温。
四周用劈开的树干做墙,缝隙中抹上黄泥腻缝。
冷气从各个空隙中吹进来,要人半条命。
即便如此,也好歹是个遮风挡雨的住处。
入夜,众人坐在床板上聊天打趣。
宁一峰带着外出的工友,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铁蛋看他脸色不好,心道是挨了骂,便开口道:“靖魔司那个牛管事,与段白秋一个壶里撒尿,可恶的很!”
那些在牛管事手下参与建造的匠人们,顿时引以为知音,大吐苦水道:“谁说不是呢!那牛管事与段白秋家副领队江青生, 两个人穿一条裤子的,咱家和黄明虎家的人可没少挨骂。”
“都是出来混日子挣钱的,谁比谁高到哪里去?不过是会些溜须拍马的本事,侥幸得了个领队,瞧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儿!”
内中有个绰号“大门牙”的,开口道:“哼,咱虽然没甚本事,也凭一把子力气干活,不偷不抢,凭什么就被他这样骂?”
“明天爱谁去谁去!”
“老子不干了!”
他一领头,又有几人道:“对,不干了!谁爱去谁去!”
铁蛋看看众人,心想你们不干,岂不让宁一峰为难?
便开口道:“爷们儿们受了委屈,有些丧气话,在自家说说也就罢了,可不敢真撂挑子!”
“不说别的,咱家妻儿老小还等着米下锅呢!”
“叫我说,就是他们再不是东西,你们先忍着,不过四五天,把那边的房子建好了,也就回咱自家了!”
“月底的时候,咱多一份工钱,就当弥补了亏欠,如何?”
大门牙冷笑道:“呵,说的轻巧,敢情不是您老人家挨骂!”
“您要是忍得住,干嘛不自己试试?”
“我是决计不干的,宁领队,铁蛋哥,你们要是不乐意,现在开除我便罢了!”
说罢,往一旁的大通铺上一坐,双臂环抱着,把脸扭向一边,独自生闷气了。
与他交好的几人见他说出这样的话,都觉得有些过了,纷纷过来劝阻。
铁蛋被他的话噎住,觉得自讨没趣,也闭上了嘴。
场面一时沉默。
宁一峰长叹一口气:“都怨我,没本事。”
“人家都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就是说我呢……”
众人很少听宁一峰说丧气话,这次连他都如此,便知道那牛管事确实过分了。
于是纷纷起身,上前安慰。
仇正初本想安安稳稳躲在队中,做个透明人,悄悄收集黑龙帮众人遗物。
但感念宁一峰收留之恩,便上前开口道:“宁叔,明天我去吧!我以前在村里,也是领着一帮人,给人盖房的,我顶上这位哥哥的缺,定是没问题的!”
众人闻言,一齐看向他。
新来的小伙子想要表现自己,主动做些别人不愿做的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不知道年轻人抗不抗骂。
宁一峰有些犹豫,毕竟他刚来第一天,不知底细,谁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
若到时,他在牛管事处撂了挑子,整个班子吃不了兜着走。
铁蛋看出领队的疑虑,便开口,问了仇正初几个建筑上冷门的知识。
这难不倒仇正初,他开口,对答如流。
众人听闻,便看出他果然是干这行的,于是信服。
宁一峰眉头舒展开,开口道:“既然这么说,大门牙,明天你就留在家里,跟铁蛋他们干。”
“大壮,明天上午,我领你去找靖魔司的主事测试备案。下午,你便去牛管事那边,如何?”
仇正初道:“全凭宁叔吩咐!”
此事截止,一时无事,大家闲谈片刻,吹了油灯,躺下休息。
不多时,工棚里鼾声如雷。
午夜时分,仇正初悄悄起床,躲着众人,来到僻静处。
白蛇从他袖子里钻出,迎风一涨,化作两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