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还记得如卿从前的名字,她叫周厌,不是大雁南飞的‘雁’,不是姹紫嫣红的‘嫣’,是讨厌的‘厌’。”
沈平津说出这话的时候,苏云舟与沈战野都吃了一惊。
他们从不知道那位逝去的长辈有这样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到底是怎么样猪狗不如的父母,才能给自己女儿取这样的名字。
周厌?天呐!
“如卿身上有四十二道伤口,其中六道伤口深可见骨,婚后我带她做检查,四根肋骨、两侧腓骨都有陈旧伤。”
可就是这样在虐待中长大的女孩儿,依然没有自暴自弃,依然保持着热爱尘世的心。
她在黑暗的角落里待太久了,所以越发珍惜阳光能照到的地方。
“我不是没想过和你们算账,不是没想过让你们为当初的行径付出代价,是如卿说不必了,我之所以爱她,就是她的善良,可这同时,也是她最大的弱点。”
沈平津很少提及亡妻,那是他心中的痛,是他不愿意轻易示人的软弱。
“知道我为什么只让周迎娣在沈家住着吗?因为如卿临死时,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
一旁,苏云舟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前尘往事她不太清楚,可从婆婆留给她的那封信里看得出来,她对周迎娣的态度不是牵挂,而是防备。
“爸,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婆婆临终时之所以念叨着周迎娣的名字,不是求你照顾她,而是提醒你防着她?”
听到苏云舟的话,沈平津的身躯猛然一震。
久久,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拍桌子咬牙说道:“怪我,都怪我!”
事已至此,他不想再与周家的人有任何交集。
“从今往后,我们沈家与你们周家再无干系,谁敢再来闹事,别怪我不念旧情!战野,阿舟,送客!”
一听自己要被赶走,周迎娣登时就慌了神。
“姐夫,你不能听那个小贱人的胡言乱语啊,你不能抹杀我对你们沈家的付出和功劳啊!”
一旁,赵三枝也坐在地上哭闹谩骂。
她柿子专挑软的捏,不敢骂沈平津和沈战野,就咬着苏云舟不放,骂出来的话要多恶毒有多恶毒。
“杀千万的小贱蹄子,这是我女儿的家,轮得着你做主吗?你个挑拨离间的小贱货,搅得我们全家没好日子过!”
而那个一脸横肉的周宝根呢?
他嚎叫着冲到门口,扯着嗓子颠倒黑白。
“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啊,沈家父子欺负我们一家老小,将我八十岁的姥姥打得奄奄一息,还有没有天理啦!”
已经是深夜,大院里一片寂静。
周宝根这鬼哭狼嚎的,很快就惊醒了大院里的邻居。
各家各户的灯都亮起来,甚至有几家邻居披着衣服出来,站在院子里观察情况。
而赵三枝和周迎娣也很是上道,二人当即就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开始闹,大有一副“我们这辈子就赖在沈家”的意思。
沈平津打起仗来不含糊,甚至可以说是常胜将军。
敌人越凶猛难缠他越是兴奋,当年也是戎马半生战功赫赫。
可此时,面对周家女人的哭喊撒泼满地滚,他竟有点乱了阵脚,这这这,这些女人怎么不讲道理呢?
若眼前是几个男人,他保管二话不说挥拳将对方打到叫爷爷求饶,可她们是女人啊!
不打女人是沈平津的原则,也是每一个血性男人的底线!
气血攻心,还重病在身的沈平津脸色煞白,竟险些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