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你又磨磨蹭蹭干什么,一会儿清运车就来了。上次都说你慢吞吞,这次你又来,小心回头组长扣你工分啊!”
同事叫嚷着,推着铲土机走远了。
于二嫂咬咬牙才跟了上去,她穿着防雨服,头上戴着的帽子也污泥横流,整个脸腊黄一片,再没有当初搬出老小区时的白润福态,整个跟换了人似的。
其实她的老板姘头听了夏可兰的话,业务一度东山再起,在灾害初期狠捞了一笔。但之后传染病一来,就倒下了。姘头老婆人心不坏,见他们母子生活不易,便让其就近居住,好一起照顾生病的丈夫。
谁知于二嫂一看到老板吐黑血时,知道那传染病吐了黑血就必死无疑,当即怕被传染就撂挑子带着儿子于天宏跑掉了。
之后她没地方去,只得自己重新打工求生。开始找的还是绿化公司的工作,待遇相当不错,可怜她带着儿子一个人生活不易才破格收了她。谁知她好吃懒做不干事儿,没到一个月就被辞退了,还叫骂着拿了一个月的工资。
之后她坐吃山空,又故技重施找到了市环卫工的工作,还给她分了宿舍。可是前不久她碰到了旧小区的人,一问才知自己的房子被夏可兰买了,租给了南方来的朋友住,现在郑老师和南方人打得火热,夏家母女还经常回老区跟两家人唠嗑,聚餐,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爽了。
于二嫂心下瞬间不平衡到了极点,问到了卫家的新房处,今天她故意跟同事换了路线来一瞧,就瞧见卫家男女受表彰的庆祝现场,眼红得不得了,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似地难受。
她在心里恨恨地想:怎么那黑血病就没有把这家子人给闹死呢!老天真TM不长眼。
于二嫂越想越不痛快,这活儿都不想干了,就想冲上前撒掉卫家人脸上的光彩得意。可惜她不敢,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世道了,她要跳腾了也没邻居替她说话,回头要是把这份工作丢了,儿子非骂死她不可。
她忍了又忍,只得跟着同事离开了。
但之后几天她情绪一直低落,脑子里转着各种主意,后来再在路口看到依然骑着红雨棚去上班的卫建国时,她心生一计。
当晚就堵在了卫建国下班必经的路口,将人拦住哭救,“卫大哥,你就是看在咱们孤儿寡母的份上,帮帮忙吧!天宏他爸前不久都走了,我们无依无靠,连个像样儿的住处都没有。你是没看咱们住的那地儿,窗户都关不严实,泥水见天地往屋里淌啊,天宏他都瘦成皮包骨头了。”
于二嫂边说边哭边往卫建国面前凑,不明白的人还以为这两人很熟。
刚好出来溜弯儿的卫冲看到父亲被一个妇人攥着哭哭叽叽没完没了,登时就起了警惕心。上前一看,人没一眼认出来,但是那无耻无赖的声音他一听就听出来了。
“爸,你在这儿干啥?朵宝一直叫爷爷呢,我替她出来找你,你再不回去,她就要掀翻屋顶了。”
卫建国一听到小孙女儿在找自己,心思就飘了。
“小于,你赶紧回去,这天晚了别一个妇人在外面走。你的事儿,我回头帮你想想法子,别着急啊,保重。”
说完,卫建国就上车走人了。
卫冲冷冷盯了于二嫂一眼,回头就提醒父亲别胡乱帮人。
卫建国心下琢磨着先了解于二嫂的真实情况,他在系统里的人脉不少,隔天跟环卫处的人打听,就被人倒了一通苦水,说的全是于二嫂为人不地道,欺负同寝室的大娘,换了三个室友到最后没人愿意跟她和她儿子同住,母子两霸了一间宿舍,影响很不好。
卫建国只能安慰几句老朋友,啥帮忙的心思都歇下了。
于二嫂等了又等,等到国庆节了,都没等到任何消息。
于天宏眼见着没希望搬大房子,一气之下竟然趁宿舍没人,放了把火将房子给烧了。
事后,由于于天宏还未满14岁,只得将于二嫂给开除了,于二嫂干了整整一个月却分文不拿,组织分发的国庆福利水果和米面等东西,也没她的份儿。
她和儿子只能穿着被熏得漆黑的破衣烂衫,走在细雨飘飘的街边,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