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老夫人听到声音像是有了回应,指头动了动,眼皮子也跟着颤抖起来。
“雅茹?”一直关注着她动静的公孙老夫人一喜,连忙提高声音又叫了一声,“好妹妹,别睡了,醒醒吧。”
临老临老还因为自己不争气的儿子遭罪,真是让她心酸啊。
可她叫了好几声床上的老夫人还是昏睡着,这让公孙老夫人十分无奈。
公孙老夫人伤心的从内屋出来,看着穿戴一袭白衣,头戴白花的汤素云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脸色憔悴。
“姨母!”见到公孙老夫人,汤素云赶紧站起来,只是身子微微晃动,显得格外虚弱。
“好孩子,难为你了。”公孙老夫人握住她的手,眼底划过一抹无奈。
如今老二畏罪自杀,倒是苦了他的妻儿老小。
只是老二....哎,自作孽不可活,怎能稍有不和,就出手杀人呢。
公孙老夫人叹息一声,摇摇头,环顾屋中左右。
“你大嫂呢?”
怎么今日没看到烟儿的身影。
汤素云忍住嘴角的笑意,绷着脸庞,哀戚虚弱的解释道。
“大嫂...大嫂昨日不知怎的,突然病倒了,这会儿子应该在院子里休息。”
什么病倒了,分明是元锦潇不满自家夫君秋后流放的处置,给她下毒了。
哈哈哈!
简直不要太痛快,元家果然没一个正常人,都是疯子。
不过也不错,至少都不用她们对魏氏出手,元锦潇就替她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等到魏氏一死,她们再借机揭发元锦潇的罪行,直接一石二鸟。
公孙老夫人闻声皱眉,“什么?病倒了?”
前几日她过来的时候不好好好的吗?真是多事之秋啊。
汤素云伤感的点点头,一袭白色孝服衬得她身形越发消瘦。
“是啊,姨母。想来是大嫂侍奉在母亲病床前受了累,昨日就开始身子不适了。”
罢了,看在魏氏马上就要香消玉殒的份上,给她留两份好面子。
公孙老夫人心里一激,这叫什么事儿啊。
“是吗?素云,那你母亲这里就拜托你了,我去瞧瞧你大嫂。”
也是,照顾人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
“好,姨母您放心罢。”
目送公孙老夫人离开,汤素云轻哼一声,转头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憩。
算算时间,‘元彻’该回来了吧。
“咳咳咳....”魏夫人半卧在床上,捂着胸口轻轻咳嗽了几声,面容有些许泛红,就跟受了风寒一样。
“姨母,有劳您来看望我了,我这风寒倒是不打紧,可别惹着您了才是。”
婢女递来一杯温水,魏夫人小口的抿着,眼神感激的看着公孙老夫人,脸色有些羞赧。
公孙老夫人坐在凳子上,嘴角微笑,“好好,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如何了,一会儿就走。
近日你连番操劳,身子吃不消,可得多休息休息。”
魏夫人擦擦嘴角的水渍,稍显疲倦的开口,“姨母放心,我知道的。只是婆母那边...姨母若是有时间,烟儿请求您,多去看看。咳咳....婆母都已经昏睡多日,照这样下去,我担心....”
魏夫人欲言又止,目光局促的盯着公孙老夫人,眼中满是担忧。
“我知道,这事你不用操心,我有空闲便会过来的。”公孙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端庄的面容上闪过忧愁,“你婆母郁结难舒,恐怕还是还让彻儿赶紧回来才是。
若是有个儿子陪在她身边,想来病情会好得快些,可有给彻儿送信去?”
她妹妹遇到这种事她也心疼,可更多的还是对元清的懊恼,若非他自己闯祸,铸下大错,怎么会连累年迈的母亲遭受这种痛苦折磨。
杀人啊,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愣住了。
魏夫人眨眨眼眸,气息微喘的说道。
“送了,二叔出事的时候,咳咳咳....锦意就送了信去,等老爷交接完,立马就会回梁安城。”
“那就好,等彻儿回来,你母亲的心病应该就会有所好转。”公孙老夫人庆幸自家妹子跟这个小儿子尚且没有多么厚重的感情,等看到彻儿的时候,心情想必会大不一样。
只希望她快快好起来,别再睡了。
夏日的雨来的急促凶猛,街上行人遮住脑袋寻找躲雨的位置,一辆普通的马车穿过烟雨,停在了国公府门口。
再次望着这座庞大恢弘的府邸,元彻眼里满是异样的光芒。
元锦意站在桌前练字,头也不抬的对面前婢女询问道,“回来了?”
“是,一回来就去了老夫人院子。”椿阳恭敬的回答道。
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纸上中规中矩的字体,元锦意摇摇头,“走吧,咱们去看看。”
浣清斋。
老夫人背靠着软枕,人虽清醒着,但神智依旧迷糊。
她喝了口元彻递来的水润润嘴,闪烁着微光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眼前之人,“清儿....”
“母亲,我是彻儿!”元彻心中有些微动,但面上不动声色,接过杯子放下后,替老夫人捻了捻被角。
老夫人吸了口气,左右换着角度看了看,拿起床边的佛珠捏在手里,声音闷闷的说道。
“哦哦。你是彻儿,那我的清儿呢?你弟弟呢?
他在哪儿,我要见他,他都好些时日没来给我请安了。”
这会儿的老夫人有些像生气的小孩儿,话语烦躁中带着点点孩子气。
“母亲....”元彻装作一切如常的样子,笑着拉住她的手,“您忘了,再有两月就是您寿辰,二弟在戏园子里忙着给您排戏呢,等您病好了,儿子就带您去看他如何?”
老夫人捏住佛珠的另一只手一顿,猛地一拍自己脑袋,微微一笑,“哦,是吗?瞧我这脑子,怎么都忘了。”
总算是不再问元清的情况了,老夫人又跟眼前的大儿子说起话来。
“彻儿,你的声音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