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扭头,一位穿着锦衣华服,气势逼人的年轻貌美女子从队伍中间走出来,只见她脚踩珍珠履,腰缠响金玉,满眼皆是不可一世和嫌弃之色,身后乌泱泱的还跟着好些侍婢。
众人面面相觑,不解这位公主又在抽什么疯。
裴明舟听到这个声音就头大,当即冷着脸,面无表情的开口反驳,“永安公主,你该在你马车里好好待着才是,不要下来随意走动。”
更不该无的放矢,胡乱指责他的心上人。
“本宫又不是囚犯,为何只能待在马车上。再者,本宫说错了吗?”
永安公主殷红的唇瓣轻轻张合,端的是周身尊贵傲慢,她说完后轻移莲步,缓缓走到元锦意跟前,眼神轻蔑的扫了她一眼。
就这样嫩得没眼看的小丫头也配在她面前勾搭裴将军,可笑。
丑不拉几的,满身狼狈不说,身上连点装饰之物都没有,也不知是谁家的村姑,不在地里挖野菜跑到这里来卖弄风骚。
“你是?”元锦意对上她讥讽的目光,面色平和之余满心疑虑。
这人头上再插两根毛翎都快赶上孔雀了吧,跟她耀武扬威个什么劲儿,真是纳闷了。
“哼,你也配问本宫的名讳。”赫连晖淡淡的斜了她一眼后轻拂袖子,双手端放在胸口,目光落在裴明舟身上,嘴角溢出一丝笑意,眼神妩媚,“不过看在裴将军的面子上,本宫就大发慈悲告诉你,本宫乃是天乾的长公主。”
裴明舟被她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把脑袋躲在元锦意身后。
“哦。”元锦意听她介绍完自己后,也只是十分平静的点点头。
天乾的公主也敢在她面前耍威风,是城池丢得不够多,还是脸打得不够痛。
她们不是来送降书和质子的吗?怎么还喘上了呢?
赫连晖半眯眼眸,眼底划过一抹憎恶,尤其是看到裴明舟宁愿躲在这女子身后也不愿看她一眼时,心中怒意达到顶端。
“你这女子果真粗鄙,既知本宫身份,为何还不跪拜?”
赫连晖气场全开,试图用自己多年荣养的贵气来压住元锦意,让其在这儿颜面扫地。
“你.....”
裴明舟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呵斥就被元锦意拦下。
元锦意毫无形象的坐在小马扎上,身姿虽矮了永安公主大半,但周身并无怯意,也未被她的气势所压倒,反而轻笑着,一双美目间星辉流转。
她看了一眼永安公主,脸色温宁寻常,回应的声音不大不小,偏偏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
“上邦之臣不跪下邦之君,况且你一个公主,有何资格要我跪拜。”
赫连晖脸上闪过一抹愕然,重新正视着她,不可思议的往前一步开口道。
“下邦?本宫可是天乾的长公主,身份尊贵无比。你算哪门子的上邦之臣?如此嚣张。”
岂有此理,他们天乾怎么就要变成下邦了。
元锦意面对她的高声质问,脸上露出一抹得体的笑容,扶了一下头上的簪子,气势忽然变得凛然。
“本官乃陛下亲封的三品主事,纵然身份是不及你尊贵。但本官管你天乾还是地乾,如今尔国服拜于我北秦之下,割让城池,递上降书,可不就是下邦吗?”
战败之国还敢这么嚣张?要么就是她真蠢,要么就是她装傻。
“好,说的是。”
“大人威武。”
“哈哈哈,附议,附议。”
元锦意话音刚落,赫连晖睁大凤目还没有来得及生气,就听到几声附和咆哮,众人浑身一颤。
队伍中的另外几位将军眼神欣慰的挥舞手中武器,高声赞叹着元锦意的话,畅快大笑。
他们早就想收拾这个公主了,一路上磨磨唧唧,一会儿太热一会儿太冷,一会儿这个不能吃,一会儿那个不想吃,知道的以为她是来送降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骑他们脑袋上拉屎呢。
不过她今日总算遇到克星了吧,谁乐意惯着她啊,还跪拜,他北秦早就不兴这一套繁文缛节了。
赫连晖咬着嘴角,面色羞红,声音锐利了几分,伸手指向元锦意。
“你...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侮辱我天乾大国。如今你我两国之间只是和平休战,而不是附庸你北秦苟且偷生。等本宫到了梁安城后,定要找北秦国君好好问问,看他怎么处置你这挑拨离间,只知呈口舌之快的无礼小辈。”
沾染了凤仙花汁的大红丹蔻衬得她手指雪白细嫩,只是微微颤抖的胳膊让她看上去更像是虚张声势。
元锦意完全不在乎,对永安公主和气一笑,像是让她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去吧,本官等着呢。”
看叡帝是罚她俸禄呢还是罚她俸禄呢还是罚她俸禄呢。
只是通过永安公主刚才的话,元锦意隐约察觉出一丝异样来。
赫连晖被众人盯着,各种唾弃和轻视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气的她胸口上下起伏不定,头上的步摇狠狠晃动着,“你们...”
就在赫连晖左右为难之际,一位身形清瘦头戴紫金冠的病弱青年走出来,轻声对她劝说道。
“皇姐,你消消气吧。马上便到梁安城,别再为难他们了。咱们是去面见国君的,主次不可混淆。”
青年五官精致出尘,清冷的眉目间带着几分病态愁容,他穿着一袭玄白色云纹长袍,五月的天气都还拢着斗篷,雪白狐皮斗篷下,青年腰身紧束,不堪一握,仿佛轻轻一用力就能将他从中间折断一般。
握着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两声,青年清明无暇的眸子中泛起一丝无奈,对众人拱拱手,“诸位大人,皇姐性子娇蛮,不谙世事,还望你们多加见谅。”
元锦意询问的眼神看向裴明舟,裴明舟立马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道。
“天乾的四皇子,来当质子那位。”
懂了,又是一个拎不清自己位置的家伙。
元锦意瞧着那些自家武将满脸郁闷却不知怎么开口辩解,立马就跟他杠上了,眼神佯装出骄傲不满的感觉,小嘴叭叭叭回怼起来。
“既知她不谙世事,为何你们国君还要将她派遣出来?还不如留她在家里让奴仆捧着她的臭脚日日跪拜,满足她长公主的尊荣,又何必长途跋涉来我北秦之地耍威风。
再说,我们又不是她亲爹亲娘,可没义务惯着她,纵着她。
若是想让我们见谅,还不如一开始就堵住她的嘴,约束好她的行为,免得你撑着病体还要替她赔礼道歉。
咱们北秦之地的药材虽然多,但也不能浪费吧。”
噗嗤~
马背上的众多将军又激动了,有的憋笑,有的低头耻笑,但说起来满身都是痛快之意。
还得是文官对付他们姐弟才行,尤其是比他们年幼还会弯酸人的那种文官。
这一路上他们姐弟少不了这样一唱一和,闹心死了。也就太子殿下能应付得来,这会儿太子殿下不在,他们还以为又要受两口王八之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