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压住心里的不适,对元锦意勉强笑笑,示意她知道了。
她该相信锦意的。
元锦意出了院子,大步往元彻那边奔去。
她一边走一边看向青竹,沉声询问起来,“怎么回事?父亲不是进宫吗?怎么会平白无故被打伤?”
“听说蓝东叔说,是被宫门口国子监的学子扔石头砸伤的,还是因着六公主和亲的事情。”青竹面色严肃,不苟言笑的回答道。
元锦意眸子沾染一丝寒意,粉拳紧握。
临近元彻院子前,她眼神左右环顾一圈,轻声对小玉问道。
“祖母还不知道吧?”
小玉摇头,沉稳的开口,“小姐放心,我们会瞒着老夫人的。”
元锦意这才放心的走进元彻屋中。
大夫正在给元彻包扎,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一盆血水放在床边,淡淡的腥味飘荡。
“三小姐。”端着汤药的双喜和元锦意差点撞在一起,赶忙护住手里的药碗。
元彻猛地蹙眉,头上伤口被扯得生疼,他捂着额头,面色泛白。
“老爷,您别急,小心伤口啊。”章府医紧张的看着元彻,拎着药箱出去了。
元锦意错步进来,眼中着急不已,“父亲,您没事吧?”
脸色看着一点也不好,别是脑震荡吧。
元彻躺在床上,没好气的斜了自己的小厮一眼,声音洪亮的呵斥起来。
“你怎么来了?蓝东,谁让你告诉三小姐的。”
他还说瞒着府里众人的,没想到小丫头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
蓝东直呼冤枉,无奈的开口。
“老爷,咱们回来的时候青竹就在门口呢,小的还用说吗?”
他倒是想瞒着啊。
元锦意搬了张凳子坐下元彻床边,小脸满是担忧。
“父亲,您就别怪蓝东叔叔了,您不是进宫去了吗?怎么会受伤呢?”
元彻说道这个就来气。
他大手一拍床沿,咬紧牙关,语气愤愤不平的描述道。
“还不是那群国子监的学子,不对,是韦祭酒那个蠢货。
我进宫和陛下商议了一下你说的办法,出宫的时候正好看到韦祭酒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劝自己的学生不要让陛下为难,赶紧回家去。”
“这事本就是他挑起的,现在又假惺惺的唱红脸,我实在气不过,就跟他争执了几句。
谁知他的学生听到我们争吵,拿起一块石头就砸到我头上。”
气死他了。
就这还国子监的学生呢,猪都比他们聪明。
一群懦夫,想靠一个女人来维护北秦社稷稳定,他这辈子都瞧不起他们。
还有韦祭酒那个老东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别以为他不知道他背后的所作所为。
看到元彻这么生气,元锦意挑眉,至少中气十足,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她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情。
“父亲可把伤你那人给抓起来了?”
“嘶~”元彻扶着枕头往上靠了靠,扯到伤口又是闷哼一声。
他一口气把药喝完,摆摆手,有些来气的说道,“韦祭酒那个老东西为他学生脱罪,说什么年幼无知,只是太担心北秦的局势,让我务必大人有大量,饶过他一次。”
要不是他急着回家包扎,这顶高帽子他才不戴呢。
他虽然是大人,但是他没有大量。
狗咬他一口,他都要把狗给炖来吃了的性格,现在想想,更气了。
元锦意摸摸耳坠,轻描淡写的说道,“父亲,直接通报给城防司,让他们抓人吧。”
“既然是韦祭酒的学生,那就不用客气了。”
元彻闻言高兴极了,给元锦意竖起大拇指,骄傲的感慨,“不愧是我儿。”
都是直性子。
他正有此意呢。
“老爷,小的现在就去城防司。”蓝东见状,顺势就要往外跑。
他刚才就该直接把那学子抓起来暴揍一顿。
百无一用是没脑子的书生,关键时刻居然还要给他家老爷添乱,幸好老爷没事,不然他们家就等着吃席吧。
元锦意又跟元彻嘀咕了几句,然后就回去了。
她来到魏夫人这边,跟她说了一下元彻的情况后,再次端起饭碗。
干饭人永远不会吃一半就下桌。
夜幕深深,烛光摇曳。
青竹在给元锦意铺床,元锦意的目光落在院子里的大树上。
蟋蟀鸣叫混合着夏蝉叽喳传入耳中。
元锦意坐在椅子上,目光深沉,片刻后,她提笔写下四行诗句,纸上黑白交错,黑色突兀显眼,字字珠玑,却是承载在白纸之上。
待墨水干透,元锦意把纸张折叠好塞进信封中,招来青竹。
“青竹,来,把这封信送到太子府上去。”
青竹双手接过,微微点头,身影快速消失在夜幕中。
清晨时分,皇宫门口还坐着一群不肯离去的学子和百姓,站岗的禁卫军一脸冷漠的盯着他们。
学子们他们相互依靠着,小鸡啄米般昏昏欲睡,只是腹中无食,又冷又饿,但就是不肯离去。
不远处的一间茶楼上,几个身影悠闲得坐在厢房中,将皇宫门前的一切收归眼底。
祁无艾咬了一口手里的点心,将目光收回来,有些质疑的看向桌对面。
“父亲,都已经两日了,陛下并未出面劝阻,您的办法有用吗?”
不是说陛下最是仁慈,不忍心学子受罪吗?今日来看,传言果真不可信。
不就是让公主去和亲吗?到了天乾还不是锦衣玉食,何必一直不肯答应。
定威将军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滚烫的茶水,白烟淼淼升起,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异常坚定的声音。
“当然有用。最迟不过今日午时,陛下若再不做出决断,那他们就要血溅宫门。”
他做事,向来有十足的把握。
韦祭酒笑眯眯的看着定威将军,有些谄媚的开口,“将军成竹在胸,我就放心了。”
定威将军面不改色,转头看向韦祭酒,声音中有一丝纳闷,“不过我怎么听说元彻昨日把国子监的学生抓走了?”
韦祭酒笑容一顿,讪讪的开口,“将军您有所不知,元彻性子怪异,老夫跟他打了几次交道都没讨到好。
昨日国子监学子砸伤了他的脑袋,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就没见到过这么难缠的官员,软硬不吃,一门心思跟他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