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宫的宴会还在继续,而鸿胪寺官署旁的馆驿却显得冷冷清清,偌大的馆驿中只有十几人的狄胡使团在住,还有一个负责与使团接洽传话的从九品录事在随时恭候待命。
其实严格来说,大宁的安排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毕竟狄胡汗国已经不再对宁朝称臣,两国在地位上是对等的,狄胡使团代表的是狄胡可汗,依照惯例,鸿胪寺应该派出寺卿或是少卿出面接待会谈,而不是派一个小小的九品录事来敷衍他们狄胡使团。
可如今正值大宁对狄胡宣战之际,鸿胪寺的官员就是再没有眼力劲儿也看得出皇上目前并没有要与狄胡人和谈的意思,若是他们自作主张好生款待这些狄胡使者,这不是与皇上的心思背道而驰吗,头上的乌纱帽还想不想要了。
因此,鸿胪寺只派了一个寺中最微末的九品录事负责接待这些狄胡使者,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在暗示这些狄胡人,大宁现在不欢迎他们,若是他们识趣的话,自个儿自行离开洛阳返回漠北,免得两边面子上都难堪。
可面对大宁的故意冷落,狄胡使团却没有半点识趣离去的意思,依旧每日派人通过鸿胪寺给萧稷递交国书,声俱泪下恳求大宁皇帝陛下念及两国往日情谊,化干戈为玉帛,与狄胡重修旧好,狄胡愿向大宁称臣纳贡云云……
眼看狄胡使者态度如此恳切,最终鸿胪寺也就听之任之,反正只要这些狄胡人不在京城搞什么幺蛾子,他们喜欢赖在洛阳不走就随他们赖吧。
但鸿胪寺不知道的是,一切正如萧玠所说的那般,当初一得知宁朝派人救走阏氏容氏,赫连涛就立即决定派使团前往洛阳与宁朝谈判,希望可以通过谈判要回容氏和赫连拓母子。
可赫连涛是绝不会把希望都寄托在宁朝皇帝愿意和谈的奢望上,在他决定派出使团前往中原之时,他便已经想到宁朝皇帝未必会同意跟他和谈,因此他也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派出了大量的可汗亲卫队精锐化妆成西域的胡商秘密潜入中原,进入洛阳城,只待寻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两方人马里应外合一举刺杀掉他的兄弟赫连拓,从而消除掉最后一个威胁到他可汗之位的隐患。
只不过他们好不容易打探到赫连拓如今藏身在齐王府中,他们也派出不少人日夜监视齐王府,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刺杀赫连拓,可谁也没想到赫连拓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不离开齐王半步,他们也没有胆量公然杀入戒备森严的齐王府去刺杀赫连拓,只能继续蹲守在齐王府周围等待机会。
好在临行之前,赫连涛告诉这些使臣,阏氏容氏被劫走必然与深入大漠的年轻将领吴疾有关,一旦吴疾回京,容氏必然也将很快抵达洛阳,而赫连拓又是个出了名的大孝子,必然会去现身接他的母亲,那时候就是他们动手的唯一一次机会。
因此今日宁国皇帝亲自出城去迎接吴疾等凯旋将士,他们也派不少人化装混入围观的百姓之中,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刺杀机会。
可令他们失望的是,他们在凯旋将士中并没有发现阏氏的身影,更别说看到赫连拓了。
如此一来,整个狄胡使团都陷入深深的怀疑当中,众人因为各执己见也分化成了两派。
一派人人认为阏氏容氏被劫走一事根本就与吴疾无关,既然容氏不是被宁朝派人救走,那赫连拓自然就不会现身,他们根本没有半点刺杀机会,与其继续留在洛阳浪费时间,还不如尽快返回漠北王庭跟博利可汗复命,再从长计议呢。
而另一派人则坚持相信博利可汗说得没错,阏氏容氏就是被吴疾率兵劫走,如今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分开进京,只要他们再等上几日,容氏就会抵达洛阳城,到那时赫连拓也会随之现身,那就是他们刺杀赫连拓的最好机会。
两派人各执一词,各抒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在小小的驿馆中吵得不可开交,若非是大晚上,负责招待他们的录事和驿馆中的驿卒都偷懒早早睡下,只怕早就惊动了其他人。
“既然阏氏不在洛阳,赫连拓王子绝不会轻易现身的,我们与其继续留在宁国丢人现眼,还不如趁早返回王庭向可汗复命,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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