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皇上看到了程三富的供状,他把孙承宗和韩忠良、阮大铖叫了去。
崇祯让三人看了供状后道:“现在你们也看到了,这郝仁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欺骗了朕的皇兄,还要再继续欺骗朕,欺骗这全天下的读书人,像这样的伪君子不是阉党还能是什么。这案子怎么审你们看着办吧!”
韩忠良看看皇上那铁青色的脸道:“皇上,这程三富所说的只是一面之词,臣不相信这齐高杰带回来的供词。”
崇祯道:“锦衣卫以去捉拿当年郝仁考举人时的学政监考这一二日便会回京,到时你们三人可先审程三富、再审那学政监考,一切会真像大白,这二人都关押到天牢,也方便你们审案子,朕就等你们审过后给朕个答复。”
孙承宗马上道:“皇上圣明,老臣等一定不辱使命,查清此案。”
崇祯又道:“朕关心的是这郝仁是怎么通过魏忠贤考取的状元,你们几次审他都守口如瓶不承认此事,现在有程三富这个始作俑者做证,看他还怎么说。”
孙承宗道“老臣尊旨”
崇祯道:“你们下去吧!”
三人这才出了皇宫。
韩忠良一出皇宫便到了河南会馆,把这事告诉了曹德财,曹德财本不相信郝仁作弊的事,可现在证人都到了京城怕是再不信也不可,他措手跺脚的道: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韩忠良道:“现在皇上对我也有猜疑,我不方便久在此处,你赶紧找吴仁杰吴大人商量此事,那锦衣卫去捉捕的学政官员怕是这一两日就会到,到时再想办法就迟了,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于你,我这就先回家、以免皇上知道后把我这主审换下。”
曹德财道:“忠良弟你先回去吧,我这就去找吴大人商量,”
韩忠良又道“这齐高杰原来在大殿上口口声声说他原本姓文,是倒插门到的齐家,其实并非如此,几日前齐高杰到他家中抓奸、正好被我拿住、我审问了他的妻子秦爱姐,秦爱姐说这齐高杰世代姓齐、并无入赘之事,这齐高志当是犯下了欺作君之罪,我本以为她有此把柄在我手便不敢再兴风作浪,想不到他又跑回怀庆府拿了郝仁的老师,我到必要时我可在朝堂上参他一本,以压他气焰。”
曹德财道:“如此甚好,我会将此事转告吴大人,到时不防群起而攻之这齐高杰,”
韩忠良道:“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过后回了家。
曹德财马上去找吴仁杰商量此事。吴仁杰听完曹德财的述说后大吃一惊,他道:
“这郝仁的作弊案一但成立,那他的这状无便无疑是魏忠贤操作成的,这案一定郝仁被定为阉党无疑。
齐高杰这次可是太毒了,一招致命、要救郝仁出天牢怕比登天还难”
曹德财又把韩忠良捉奸一事告诉了吴仁杰,他听后道:
“既便能告实齐高杰的欺君之罪,也对郝仁的案子无助,只能更加激怒皇上。但我们既然知道此事不参他一本也心有不甘,不如我先拜访一下王明仁王大学士、让他来参齐高杰的本,因为当时齐高杰是被王大学士询问才信口胡说他入赘之事的,我现在就去王大学士家,你再到司马平大人家把情况说明,还有别忘告知郝仁现在的局势、”
曹德财道:“好,那我们就兵分两路,到晚上再到河南会馆碰头,”
吴仁杰答应一声两人便走开了,
到了晚上两人碰头时把各自的工作汇报了一下。王明仁知道这事后很平静,只告诉吴仁杰让他过两日一起上朝参齐高杰之事、并要他设法道知大同知府,让他们上书再保郝仁。
这大同知府是郝仁和吴仁杰的同榜进士,平时关系很好,这事只需吴仁杰一封书信即可。
那头司马平听后则是神色天变,他想不到郝仁真的是买的功名,这对怀庆府这几年在朝中树立的形象可是摧毁性的打击、郝仁那么光辉的形象一下子被齐高杰这孙子给毁了。他大骂齐高杰混蛋,并让曹德财设法帮助郝仁渡过这难关、需要他做什么他会立即配合。
曹德财把这消息通过牢头告诉了郝仁,让他有个准备。在天牢时曹德财得知程三富以下在天牢,并且这次到怀庆府捉人是朱忠带着去的,他现在知道面前的敌人原来是这个知郝仁根底的小人。
这齐高杰和朱忠终于又连手了,这两只狼狈在一起可是要掀起惊天骇浪的,他们的目标是让郝仁死,然后踩着郝仁的尸体升官发财。
曹徳财又找吴仁杰和韩忠良两人合计、等审过程三富和学政监考后再上朝同这两位小人较量。
王明仁第二天到牢房看了郝仁,郝仁这时是万念俱灰,他想死的心都有,当年自己年少无知只想着有了功名便可为所欲为,却不知自己终被无知所害。少时不努力老大图伤悲,自己小时如好好学习就凭自己的聪明不会拿不到功名,何苦落的现在狠狈不堪。
他知道程老师被投入天牢后心中无限悔恨,程三富是个好老师,虽然他无大才,可读了几十年的诗书他也是有君子之风的人,要不是自己强迫他老人家,他怎么会落个六十多岁的人了又身陷囹圄、并且还被齐高杰这龟孙子打折了腿。
那朱忠更是小人一个、居然能带着齐高杰去捉自己的老师,这本是和自己的思怨,是自己小时的顽皮不羁所制,自己是有责任的,是自己害了老师、想到这里他更是自责。
他一夜未睡,早上站在红楼的窗前望着那东升的太阳发呆,他觉的自己能看太阳的时日不多了,好好看看太阳吧!如果自己能在提审前死去自己便不用再受辱了、自己不能让齐高杰和朱忠这两个龟孙子看到自己的狼狈样,自己要体面的死去、就像魏忠贤一样。
他现在理解魏忠贤死前的心情了,一旦登到了高处便容不得让低处的人再踩自己,当那些小人在自己狼狈时脸上露出奸笑,对自己指手画脚,自己的心是承受不了的、那种屈辱会比死十次更可怕,两则相害取其轻,自己一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生者何欢死者何惧,死没有什么可怕的、人生下来就意味着要有死亡、不生则不死,人人都有一死,也只能死一次,如果自己能决定自己怎么死也是一种快乐,总比别人决定好些,死过一次后就不用再死了,管他是魂飞灯灭还是脱离苦海都无所谓,只是自己一死苦了几位妻子,春花贤良,秋月可爱,陈香聪慧,小翠活泼,几位生命中的女人也都个个漂亮,羡慕了多少王侯将相,妒嫉了多少才子英豪,到头来却让她们独守空房,暗渡红颜。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惹下的祸,死了吧!死了后就不想这些了,也不用受那零碟寸剥的煎熬。
郝仁的眼眸中溢出了泪水!
看万花嫣然,笑风雨春秋、调琴瑟淙淙、弄月影清姿、此时泪水蒙胧,回想驰骋岁月、几多痴狂几多婀娜,又有多少殚精竭虑,到得头来总是空。
郝仁的心凉透了,水到冰时体自寒,他望着如炬的太阳却感觉不到温暖,自己就这样掸一掸自己身上的灰尘随风飘走吧!如果飘不走就用根绳子学魏忠贤那样往梁上一吊,便什么也不知道了。没有了爱与恨,没有了权力与财富,没有了忠诚与背叛,没有了君子与小人,自己死后任他别人怎么评价、任这世界上又多出了多少哭泣和嘻笑,自己总是安然的。
郝仁的心死了,死在自责中、死在悔恨的不甘中,他呆呆的站着早饭也不吃,总觉的是自己连累了程三富。自己还在死前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柳庆荷和花仙子,要不是自己太聪明、那柳庆荷和花仙子一定还活的好好的,即便是八王做了皇帝自己也不至于弄到这种地步,即便是柳庆荷背上了叛乱的名声他也还是禁军统领、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执着、非要拥立信王做皇上,自己是不是聪明过了头,成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反害了卿卿性命。
郝仁的心茫然一灰、对这世界没了知觉,他不再回忆往事了,只觉的现在一死那程三富大概能被释放,也不用大伙为他吵碎了心救自己。
就在他想到这里时王明仁来了,这位大学士让狱牢打开牢门进入红楼后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