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齐高杰和朱忠抬着郝仁,跟在魏忠贤的队伍后边,一路行到晚上时走了三十四里。魏忠贤的队伍停下在客栈过夜,他们也停下住了一夜。
魏大人让店家给三人做了饭吃、晚上两人屁股疼的不行,趴在床上睡,齐高杰一夜都在同郝仁说好话、连爷爷都叫了,想让郝仁求魏忠贤放过他俩,别让再抬了。郝仁说他没这个胆,他怕魏大人打他,于是第二天两人接着抬郝仁。
这滑杆是魏忠贤上武当山时当地县官准备的、魏大人一坐怪喜欢,就带回了北京,结果还真派上了用场。
魏忠贤不同别的太监,他是半路做的太监,他知道社会上人心险诈。那郝仁一说他的事,魏大人马上能判断出齐高杰和朱忠的意图,所以敢打那两人。
魏忠贤问的问题看似混蛋,但如果想想你就会发觉魏忠贤其实很聪明。他问能考多少名,一下就试探出了这三人的底子,没真才实学的人是不自信的、不敢妄自夸大、特别是面对那种阵势。这郝仁回答的看似荒唐实则合了魏志贤的心事、郝仁借别人的口说自己可以名中三甲,说明郝仁是自信的。
魏忠贤不知道的是这郝仁办事是没头绪的、在告状时郝仁心中就想着,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两人这样欺负自己现在还顾什么、就算弄不好人家反告说自己是假举人也不过考不了试;自己再回家也不迟、先告了状再说。
魏忠贤问他话时他是无没法回答才拿了一天道人的卦说事,他可没想到魏忠贤会真认为他能中状元。这就是误打误撞机缘巧合,郝仁后来的好运气实则是齐高杰和朱忠成就的、这是很快就应验的事。
第二天齐高杰和朱忠继续抬着郝仁跟在队伍后边,快到京城时路上遇到的赶考举子就多了、也有怀庆府的,有几个认识齐高杰,他们见齐高杰抬着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因为有那骑马的人跟在身后所以大家也不敢问,到晚上时他们终于进了北京城。那骑马的人带着两个锦衣人同他们到了离考场最近的高升客栈,让郝仁住进了上房,然后带着那两人把滑杆抬了回去。
齐高杰见骑马的走了,便求郝仁再给他们些银子,朱忠也一脸哀求像的直叫郝仁哥哥,希望弄点住店的钱。
郝仁本来想给他们,突然想起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觉的不能再心软了,便说是魏大人判的案,不敢自作主张,你们还是到别的同乡那里借些吧!两人只得作罢。
他们正说间有同乡认出齐高杰,问是怎么回事,怎么抬个人进京赶考,那齐高杰一脸通红不敢实说,只说是郝仁病了,他们抬着他走的一路。
谁知那店家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他问道:“这位公子是什么身份,怎么会有锦衣卫的人护送着进京,并且那骑马的是东厂的公公,他还专门交待要对这位公子好生招待、难道这位公子是皇亲吗?”
这一说大家更想问个究竟,郝仁也不说啥,让店家开了间上房便去休息了,留下两个人被那些人问个不停。
齐高杰没法回答便趁人不备拉着朱忠逃出了店门,他们两个只得去找一个很偏僻的小店住下、省吃俭用的等着开考。
现在离开考还有二十日,三两银子卷费、剩下的二两每人只能在京城维持半月的费用,他们计划把衣服先当了,熬过大考再说。
这郝仁住下后先睡了一天,那店家对郝仁是特别照顾,安排最好的房间,又专门让一个小伙记在郝仁门前待着、听郝仁使唤。那小伙记人也灵利,每天叫郝公子叫的可亲。
郝仁歇了一天后便想出去走动、走到客店大厅时便有人叫着郝仁道:
“郝公子,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那两个害人的败类真的该打,该罚,太不是东西了、这样陷害同伴太坏了,人品这样,想他俩也考不中进士。他们是污辱斯文,枉读了这圣贤书,我们都因他是同乡丢人,真是丢了咱河南老乡的面子,”
郝仁回头一看是正在喝酒的几个学生、那说话的是家乡话,一听就知道是同乡,郝仁道:
“这位公子贵姓,”
那人站起道:“我姓李,南阳人,这几个都是咱们河南的老乡,正在议论你的事,你就出来了、坐下来喝杯吧!”
郝仁道:“你们怎么知道我的事的,是齐高杰和朱忠讲的吗:”
那人道:“他俩早逃走了,是店家打听的,那东厂离这里不远,你的事早传开了,幸亏你遇到了魏大人,要不然他们真能害得你考不得试,”
郝仁道:“他俩也是一时犯了错、我即然遇到了贵人,也到了这京城可以参加大考,便不再去说他俩,必定是同乡吗?”
这时又一个人站起道:“郝公子你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啊!我也是怀庆府人,三年前我来京赶考时便认的这齐高杰。他本就是个自私的龌龊小人,上次我们同行他就不舍得花自己的钱,老是让我们几个同乡管饭,所以这次我们都不与他同行。可想不到他又遇到了你,不过这次好了,看他以后还敢这样不敢,听说他被打板子我们心里都高兴的很,所以出来喝一杯,”
郝仁道:“既然这样,这饭我请了,我们同喝一杯”
说完又让店小二上了一坛上好的花雕一起喝起来。
坐下后郝仁才知道其中有两人是怀庆府人,一个叫韩忠良,一个叫曹德财,那南阳的人叫李青山,一人叫毛新童,这四人都是第二次进京大考,所以也是相识、就住在了一起。
郝仁同他们一起喝酒,又谈起齐高杰的坏心眼,大家也都为郝仁不平,说打齐高杰还是轻了,该多打他几十板子才对,郝仁同他们喝了一场酒后也算是交了几个朋友。
有了朋友心里便豁亮了,不用一个人闷在屋里了,那年龄最大的叫曹德财有三十多岁,他酒后提议到不远处的京城教坊去听曲。他说那里的美女最多、又多才多艺,到了那里就如到了天上的人间,这一提议没一人反对,郝仁更是想去见一下世面,他结了帐就跟着四人出了客店
他们五人出门时以是下午,往西走了约三里地便是京城教方。这京城教坊从朱棣在北京建都时就有,他曾把不服他称帝的大臣家属男的流放,女的归入教坊为妓。他用这种污辱人的手段镇压不听话的臣子,也曾起了一定作用。从那时起京城教坛便一直火红到现在,已有二百多年。
教坊不同其它妓院,这是官办的妓院,多是以才艺取乐,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美人春。
郝仁第一次到京城这么繁华的地方,跟在四人后东看西望的走着。
到教坊后郝仁还是跟在身后,一个老鸨带引他们进入大厅。那大厅里有二三十张桌子,桌子旁基本坐满了人。
二楼是雅间,大约也有几十间,一个美丽的女子在二楼的楼口处拂琴、大厅里也有十几个漂亮的姑娘,为客人端菜斟酒。
那老鸨让他们坐在一张八仙桌前,然后让姑娘们上茶。这曹得财像是常客,他让老鸨先上几个小菜和烧酒,然后拿出五两银子放在一个姑娘端的盘子上。
那姑娘去上菜,老鸨叫过来五个姑娘陪他们喝酒。郝仁那见过这阵势,一个姑娘一歪身坐在了他的身旁,郝仁马上脸发烫心发跳。
那姑娘端一酒杯梯给郝仁道:“公子好俊美、妹妹陪你干一杯、”
郝仁接过杯子同姑娘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姑娘道:
“公子好酒量你该等等妹子的”
说完又给郝仁满上,然后拿那杯再碰一次,郝仁无奈只得再喝,这次他和姑娘同饮,喝完后那姑娘又给他满上,道:
“妹子量小,酒还没干、请公子再饮”
把杯子递与郝仁,碰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酒一口喝完。
郝仁又饮一杯,旁边几人看到后大笑,那曹德财道:
“郝贤弟没喝过花酒吧!”
郝仁红着脸道:“小弟没有,让曹兄见笑了,”
曹德财又道:“酒逢知已千杯少,兄弟是该多喝些,”
那姑娘又满上杯道:“原来公子姓郝、不知郝公子大名是怎么称呼,”
这时那几人也都同姑娘们喝酒,不再管郝仁,郝仁道:“我单名一个仁字,叫我郝仁即可,”
那姑娘道:“我看着公子就是好人,果真叫郝仁,妹妹再敬哥哥一杯”
郝仁又喝一杯后酒又满上,姑娘道:
“哥哥不问妹妹叫什么吗?”
郝仁问道“那姑娘叫什么”
那姑娘道:“哥哥喝了这杯,妺妺自然告诉你”说完又倒一杯,
然后含情脉脉的望着郝仁,郝仁又饮一杯,喝完后那姑娘把酒倒上道:
“妹妹名叫小翠,小翠原同哥哥再干一杯。”
郝仁只得再饮一杯,那小翠拿起筷子往郝仁身前的盘子上夹了一块莲菜道
“公子请吃菜。”
郝仁酒量本就不大,刚才在客栈以喝得不少,到这里连干六杯已是半醉,他吃了口后使觉头有些发晕,那小翠道:
“公子是来京城大考吧,不知公子是那里人”
郝仁道:“我是怀庆府人氏,来京城赶考的。”
这小翠道:“公子眉目浩然,气宇万千此次大考必中三甲、妹妹今天能陪公子饮酒当是妹妹的福气,妹妹愿自饮一杯以祝哥哥能金榜题名”
说完把两人的杯都又满上,自饮了一杯,这小翠人如其名,像一只青翠的小鸟,嘴不但会说模样也靓丽,一对弯眉如新月远山淡画,一双秀眼、如秋波碧水、樱桃小嘴,朱齿躁染。
郝仁越看越喜欢,那小翠喝过后又满上也不说话拿杯要同郝仁干,郝仁又干一杯,干了过后又满上。
这时只听那抚琴的边弹琴边唱道“花开艳时花自芳,花谢调零人自忙,花开当摘只需摘,莫使花枯人自伤,”
这小翠的眼中秋波忽然显出一汪清泪,然后端起了杯,郝仁也端起杯碰后一饮而下。
郝仁不胜酒力,又一杯下肚后眼神越发迷乱,那小翠一会变成了春花,一会变成一尘、又听那女子的弹唱心中不免有些乱。
这小翠虽只有十六七岁,可以是欢场老手,看到郝仁已醉,便想趁势再扩大一下战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