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五公主,库房钥匙确实在奴婢这儿,因大人未能找到合适的管家,暂存奴婢此处,待大人找到管家,奴婢自会交还给大人。小灶房之事,是因为奴婢日前养病,不敢去劳烦后厨那儿整日起火,请五公主放心,奴婢所用炭火均是奴婢月钱自付。”
她不卑不亢的态度,又引来了晗月身后下人的不满。
“哟,知道的你是个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驸马爷养的外室呢!”
“紫云!”
晗月终是看不过眼,呵斥了那个宫婢一声。
紫云是安贵妃那边的人,自然不惧怕晗月,即便是被呵斥了,她也只是不紧不慢道:“奴婢多嘴,公主莫怪。”
晗月今日过来,没有别的心思,只是为了和江晚渔叙叙旧。
可这些个丫鬟嬷嬷寸步不离跟着她,说的话刻薄又刺耳,显得她像是过玉笙居兴师问罪一般。
嫁入将军府前,她求过安贵妃,想带自己的贴身宫婢出宫。
安贵妃一下就否决了她的请求,还给她安排了紫云紫月,和赵嬷嬷。
这三人一直是服侍在安贵妃身边,与她无甚交集,明面上对她言听计从,暗地里却只认安贵妃这个主子。
看来,要想真正和小渔儿说上一番心里话,必须要等到这三人不在她身边才行。
“紫云紫月、赵嬷嬷,本宫想与江姑娘说些话,你们且在外边候着罢。”
“公主殿下,万万不可啊!殿下是千金之体,这处小院低贱,住这儿的人更是脏污,保不齐有什么蛇虫鼠蚁,不干不净的东西,老奴须得时刻护在殿下身边!”
“是呀殿下,奴婢二人也不敢离开殿下半步,若是殿下在宫外出了什么差池,传到宫里被贵妃娘娘知道了去,娘娘痛惜殿下,定是要将奴婢二人千刀万剐的呢!”
三人根本不给她与江晚渔独处的机会,还搬出安贵妃来威胁她。
无奈,她只好先回主院,至少能知道江晚渔过得还不错,她也就安心许多。
“本宫有些乏累,先回主院歇息罢。”
“是。”
几个人刚要转身,就看到了带着一身寒气往这儿来的祁屹。
自从那日大婚之后,祁屹就没在主院出现过。
确切地来说,他也许出现过,但无人遇到过他。
晗月还未开口,祁屹却冷声道:“五公主来此处何事?”
晗月从旁人嘴里听说过,他的性子一向如此,待任何人都是冷漠无情,没见识过他狠戾的一面,已算是幸事。
纵使他语气这般瘆人,晗月心中却生出一丝欢喜。
她相信,日久定能生情,更何况她已和祁屹行了夫妻之事,就表示在他心中,她和旁人终究是不同的。
思及此,她满眼盈着春水,多有缱绻望着祁屹,“夫君,两日不见,龙翼卫大营之事可有令夫君烦忧。”
短短一句话,偏叫得在场的两人滋生出异样情绪。
祁屹似有似无看了一眼垂着头的人儿,她鼻尖的那颗小痣,艳得他心神晃荡。
足足有三日未能见她,她看起来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难道就只有他一人因为想她想到睡不着?
他都和别人成亲了,她看起来像是无事发生一般!
前几日她对他的万般柔情,都是假的!
祁屹心中略微烦躁,回应晗月的时候,也颇不耐烦,“未曾,微臣听闻五公主到玉笙居,忧公主路上多有磕碰,前来护公主回主院。”
晗月心下一喜,她的驸马竟如此关心她!
本以为他会因为圣上赐婚,对她多有排斥。
圆房后就没见过他,她不用想也知道,祁屹并不在乎她。
可今日,他却特意过来接她……
“有夫君记挂,晗月心中欢喜,晗月方才站着也有些乏累了。”她半带羞怯上前,自然而然地抱住了祁屹的手臂。
祁屹心生厌恶,下意识想要抽离,可一想到安贵妃说的话,他不得已忍了下来。
特别是看到江晚渔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他甚至还很难得地对晗月勾了一下唇角。
即便这笑看得吓人极了。
看着两人琴瑟和鸣,江晚渔始终面无表情。
直到两人背影渐行渐远,她舒下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返回卧房,着手换男儿装。
双溪却替她郁闷,“姑娘,五公主说是来探望你,其实是来找你问责来了,她的丫鬟之所以能这般嚣张,还不是得了五公主的默许?还有大人,不久前还与姑娘风情月意呢,现在转身就拥她入在怀,这男人啊变心变得真快!”
江晚渔轻轻点了一下双溪的鼻尖,“你这小丫头,我都没在意,你倒是气得不行。”
“我是看不过眼嘛!大人先前还这么宠爱姑娘,事事都是姑娘为主,每日特意过来陪姑娘用膳,要说大人心中没有姑娘,谁信呢?”
“我信,他想要的一直是我的身子,对我好也是为了我的身子能快些恢复,他才好在索取之时,没有负罪感。”
“可大人在看向姑娘的时候,才会露出片刻柔情,看别人的时候从不会有,眼神总是骗不了人的吧?”
江晚渔沉默住了。
是啊,眼神是骗不了人。
她也不傻,怎会感受不到他对待她时候的特殊呢?
可他……
罢了,他心里如何想的,她已没心思去猜。
更何况,他与五公主已圆房,有了夫妻之实,今日她若是再去主动靠近他,便是真真儿的不要脸。
还是尽快解决自己的事,离开将军府。
“双溪,我再出去一趟,有事随机应变。”
“放心吧姑娘,外边的事我一点也帮不上忙,小院的事我还是能行的!”
“好双溪。”
她束好长发,抱起包好的假账簿,叫上红西,往旌畴庙赶去。
这两日,她已经想好将假账簿塞回大佛座下的法子。
但仍需要用到红西去引诱暗卫。
被强行推进庙堂里的红西,再次感叹替人办事不易。
祁屹让他保护江晚渔,不许她乱来,无奈他每次看到江晚渔在忙于复仇之时,总能窥到江云瀚的影子,他便忍不住帮她做事。
还得帮她兜着底,不让祁屹发现他们的危险行径。
感叹虽感叹,任务还是要完成。
红西装作鬼鬼祟祟的样子,潜入庙堂。
依旧是躲在杂草后,学着上次的方法,果然引得暗卫们齐齐出动。
而另一边,江晚渔环视周围一圈后,确定四下无人,才敢从上次的狗洞钻进侧堂。
可她没注意到,某棵老树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
顺利将所有临摹的账簿塞进洞口,她复原了木塞原本的样子。
她能够确定,这两日并未有人来检查过侧堂。
供桌上的供品没换,连她上次走之前,木塞故意留出半个指甲的宽度,都无甚变化。
她自幼脑子就好,看过的东西不会忘掉。
打点好一切,她欲要从狗洞爬出,身后却响起一道高亢的声音。
“什么人!”
狗洞本就难钻,现在突然有人冒了出来,她怕是钻到一半就得被人拽出来。
看来只能正面对抗了。
江晚渔暗暗握紧袖口下的暗刀,转过身时,发现对方只有一人。
想来应是留守在庙堂的暗卫。
那暗卫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握紧手中的匕首直直向她刺去。
她一丝不慌,看准朝她刺来的匕首,迅速侧身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