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庆幸自己跟着祁屹身边,学得他的一丝冷厉,对付恶人的时候,也能强撑出底气。
“秦爷爷,您没事吧?”
“没事,爷爷没事。”
江晚渔扶住老郎中,带他回破房子里歇息。
刚要关上门,那大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笑得有几分瘆人。
“小公子,方才你说,只要对症下药,方能有孕,你可是有什么良方,能否与我分享一二?”
江晚渔想到大娘帮过秦爷爷说话的,便客气道:“大娘,有秦爷爷在这儿,我若是随意卖弄医术,岂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喔唷,小公子还真是跟秦老一样谦虚!”
大娘咧嘴而笑,“我找秦老看过啦,秦老好心给我开了两副方子,可是我身子不争气呐,吃了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想去大医馆看看吧,珍康堂那边诊费可贵哦,单是面诊不抓药就得收五两银子,咱们寻常老百姓看不起!”
老郎中也道:“都是街坊邻里,倘若不是赵大娘夫妻俩给老夫找的这间房屋,老夫怕是早就露宿街头冻死了。”
从两人的话中,江晚渔听出一二。
这赵大娘应是个心善的人,只是说话糙了些,看得出她对秦爷爷颇有尊敬。
秦爷爷经常救助一些拿不出诊费的穷苦人,总会有一两个知恩图报之人。
再者,赵大娘方才评价胡生的那番话,她不免有几分好奇。
“赵大娘,您葵水来时是否恶寒颇甚,双膝无力,夜寐不安?”
“呀!小公子头回见我,竟能一语道出我的隐疾?”
老郎中也因为她的话微微吃惊,“小鱼儿,你且继续说。”
“我记得爷爷的医书上记录过,此类病症的用药,可我觉得应在药方上多开一味紫石英,暖宫才能治根治本。”
老郎中恍悟道:“是啊!老夫对妇人之症了解甚少,因男女有别,无法去深究病症,今日你这么一提,确实是该如此!”
她拿起老郎中旧案几上的纸笔,开了一个方子递给赵大娘。
赵大娘满心欢喜,连道了好多声谢谢,还从袄子里边缝的暗袋中,掏出一颗碎银塞进她手里。
“多谢小公子咧,若是方子有用,我和我家郎君定不会忘记小公子的恩情!”
小小一颗碎银,约是一两,能撑得起穷人家一年的口粮。
“赵大娘不必客气,秦爷爷就像是我的亲爷爷,也多谢大娘这些时日的关照。对了,我有一事想问赵大娘,不知方便否?”
“尽管问!”
“方才大娘为何那样骂婆子死去的儿子?”
赵大娘收好方子,看了一眼秦老,叹息不已。
“那婆子身子不好,整日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疼,她那个叫胡生的儿子啊,就带着她求秦老看病,秦老心善嘛,给那婆子免费诊病,还帮付了药钱。”
“可谁想,秦老这是好心喂白眼狼,那个贱狗胡生,就是个惯偷和赌徒!他在绸缎庄里偷客人的钱袋也就算了,还趁秦老不注意的时候偷光了秦老所有家当,害得秦老身无分文,总是得去向珍康堂讨钱,最后被人轰走!”
“还有一次,那贱狗竟想把自己的娘亲卖给秦老,以此换些银子,秦老将他赶走后,他大肆宣扬秦老为老不尊,试图污辱他娘亲,我骂死他都不为过!”
听到赵大娘的这些话,江晚渔不由握紧双拳。
看着骨瘦嶙峋的秦爷爷,她心中憋着一股恶气。
她真后悔!
竟曾对那样的人抱有同情之心,甚至还为胡生的死,埋怨过自己。
到头来,不过是一个该死之人。
秦爷爷一生清白,德高望重,怎会为了一点银子,而去低声下气地求人?
那日在场受到过爷爷恩惠的人,没有出手相助,是因有人在背后毁坏爷爷的名声!
“哎,现在说这些无用了,那婆子这些日子来得频繁,老夫担心她还会继续过来闹事,吵得巷里烦了,老夫没脸再继续住下去了。”
老郎中摇摇头,看了一眼破房子里被婆子砸得东歪西倒的物件,叹了又叹。
“秦爷爷,我带去你先去一个友人那儿住,他也是郎中,等日后再慢慢打算。这儿破破旧旧,您一个老人家,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来。”
老郎中刚开始是拒绝,但经不住她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带上了些仅剩的家当,随江晚渔去了沈培然那儿。
沈培然认得老郎中,心中敬佩得很,一下子就答应了江晚渔,会好好照顾老郎中。
她偷偷给了沈培然一锭银子,算是托他照顾老郎中。
事情交办好,她才往将军府走。
从后门而入,穿过甬道,到玉笙居院前,恰好碰上了往这儿走的祁屹。
想到在深巷里的时候,他无形中给过她的底气,心中的暖意还未散去。
她甜甜一笑,温然作礼,“奴婢见过大人。”
与不久前那个处事不惊的小公子,仿似两人。
她瞥了一眼他身上的纱布,颇为不解。
明明没受伤,为何要缠上纱布?
可转念一想,她又明白过来,他这是在骗其他人。
“去哪了?”祁屹语气似乎不太好。
“回大人,奴婢去看那几间铺子。”
“说谎!”祁屹瞬间冷怒,“身上一股混杂的脂粉味,你究竟去了何处!”
江晚渔慌了一瞬,很快又稳住,“回大人,奴婢盘下的那间铺子里,正是有一间胭脂铺,今日去那儿转了一圈,已被看铺子的小厮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眉宇间的冷怒渐渐消退,“进来,我有话同你说。”
“是。”
进了玉笙居,他眉目肃然起来,“你是否要离开将军府?”
她讶然,“大人所言,奴婢不明白。”
祁屹的锋芒不减,“我帮你脱籍,再给你三百两,放你自由,但你需得答应我,从此离开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