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渔拿上准备好的旧书,与双溪一同,去往红西曾给过她的那个地址。
她今日,势必要与那龙记墨宝的账房先生,打个交道。
即便是能知晓对方的名字,也不枉跑这一趟。
账房先生开的书肆就在凤羽街街尾,门面很窄,里面摆着书册和一些字画,只看一眼便觉得很寥落。
她故意在书肆门前踮脚向里望,怯生生不敢走进去。
书肆老板注意到她,放下手中的书卷往外走。
“两位姑娘,可有事?”
老板长得清瘦,微微有些驼背,带着一身的书墨气,想必就是龙记墨宝的账房先生。
“先生好,我这儿有些残本,家里的主人想将书页补全,银子不是问题,可我俩走了好几家书肆,里边的先生均是无计可施。”
这一声先生,可算是叫到书肆老板心窝里了。
他含笑道:“姑娘可否让我瞧一眼?”
“先生请。”
她随意抽出一本旧书,递给书肆老板。
对方翻了几页,双眉渐渐皱起,“你这书册都是断简残编,缺漏的页数有些多了。”
她轻轻一叹,“正是如此,我早前已经与家中的主人说过,这书册十有八九是补不全了,毕竟世上不会有如此能人,能将所有的书册都读过。”
书肆老板一听,不乐意了,“姑娘这话中之意,莫不是瞧不起人?”
江晚渔故作惊讶状,“小女口无遮拦,不想冲撞了先生,请先生莫怪,小女并非此意。只是这几日辗转多家书肆,都未曾得到个好结果,一时心急,才说出了这等混账话。”
书肆老板不由得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这姑娘谈吐不凡,模样又生得标致,家中能养出这等丫鬟,其家主定是个非同寻常的人物。
若他将书册补全,兴许能结交到一个雅士。
“我没法给你打包票,但兴许能补上这么几页,三日过后你过来取。”
江晚渔双眼一亮,那双熠熠生辉的杏眸中,带着崇拜和欣喜,“如此便多谢先生了!小女斗胆,问先生名讳?”
老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赵宏逸。”
“赵先生大才,幸而小女未曾放弃,今日才能遇到先生!这十两银子是给先生的谢礼,若是能将书册补全,我家主子还会有赏,请先生放心。”
赵宏逸看了一眼银子,颇为不屑,“既能有心补全如此古旧之书,想必你家主人也是个爱书之人,我之所以开这间书肆,也因我对书卷有痴。知己难求,这银子我便是不要,也会尽心补全这几本书册。”
江晚渔与双溪相视一眼,语气间满是敬慕,“赵先生果真不同一般人,我们来对了!”
“是呀,若是主子知道赵先生是这般不图薄利之人,定是想与先生交好,我家主子最是喜欢结交文人雅士!”
赵宏逸被两人夸得飘飘然,主动谈起了自己的事。
“不是我吹嘘,我三岁识字,七岁便能作诗,十二岁后便开始替家族生意做账房先生,经我手的账目多到数不清,也使得家族生意风生水起。不过我竟近来有些乏累,干脆就买下一间书肆,落得个清闲自在。”
“原来赵先生也是出生于大户人家,说不准我家主人还关照过您家族的生意呢!”
“不是说不准,是一定!你可曾听说过龙记墨宝?”
“都城里最好的墨宝,自然是有听过,赵先生莫不是……”
“正是!”
她和双溪惊得屏住了呼吸,呆望着赵宏逸好几息,才回过神来,低垂下眸。
“小女两人多有失礼了,请先生莫怪。”
“无碍,你们且先回,三日后再来罢。”
“多谢先生。”
离了书肆,她与双溪沿路返回将军府。
双溪一路上颇有不解,“姑娘,你让我找那些旧书就是为了给那个人?”
“嗯,他是扳倒凌家的重要人物。”
“可我们为何要那般奉承他?咱们虽是贱籍,但好歹是将军府的人,也不见得比他卑贱呀。”
“与人初交,要懂得掌握分寸,也应该给足对方面子,他喜欢听奉承话,享受被人吹捧,这类人反倒更容易被骗,多说几句没良心的恭维话,算不得什么。”
双溪似懂非懂,“既然姑娘这般说,我照做便是了!方才我配合姑娘,配合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