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月棠晕倒了。
祁屹将她抱进卧房,命人去请郎中。
这事来得突然,崔氏也暂时逃过了一劫。
眼见郎中迟迟未来,祁屹想到江晚渔。
他记得江晚渔说过,她读过不少医书,也见过不少郎中开的药方,只要过一遍她的眼睛,她几乎都记下了。
眼下情况紧急,杨月棠不似崔氏,他对这个妹妹并不厌恶。
下人唤来江晚渔,她看着床榻上躺着的杨月棠,以及坐在枕边抹眼泪的崔氏,大抵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也不啰嗦,主子叫做事,她这个下人哪能磨蹭?
“老夫人,您先坐过去,奴婢给小姐瞧瞧脉象。”
哪知崔氏一见着她,狠狠往她脸上啐了一口,“就你这么个脏货贱蹄子,也碰得我们家小棠?你给我滚远些,你懂个龟球的医术,我看你就是想趁机害我们家小棠!”
江晚渔用帕子擦了擦脸上,一脸平静道:“老夫人息怒,奴婢自知身份低贱碰不得小姐,可眼下小姐的性命要紧,上回在沈郎中的医馆里,也是奴婢给老夫人和小姐提的意见。
奴婢不会无端端地去害人,更何况小姐是大人的妹妹,奴婢所知医术甚少,但在郎中到之前,会尽奴婢所能。”
她的语气轻轻柔柔的,听起来能叫人的心都化了。
可她的每一句话,都大气又正直,在众人眼里看来,一点也不像是丫鬟会说出的话。
若是崔氏再驱赶她,反而想着不想救自己的女儿。
“还劳烦娘往坐榻上移步。”祁屹这一发话,崔氏也只好站起身。
江晚渔跪在杨月棠身旁,为了避免崔氏再多言,她先是在杨月棠的手腕上盖上一张素帕,再下手诊脉。
这是她在珍康堂里学来的,通常是郎中给小姐、姑娘们把脉的时候才会用上,避的是男女有别之嫌。
可她避的是,贵贱之嫌。
“小姐脉象不稳,许是方才受了惊吓,才引得急火攻心,所幸并无大碍。但小姐身子骨弱,现下要好生养着,等郎中来后,开些养身子的药,方可痊愈。”
她收回素帕,退身至屏风后。
崔氏定是不相信她说的话,“放你娘的屁!并无大碍我家小棠会昏过去?哎,我家小棠就是命苦,原本身子骨好好的,若不是她爹把家里的银子给了……”
崔氏怕提到祁屹又惹他生气,便将后边的话吞了回去。
祁屹不傻,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岭儿村不富裕,他爹爹是铁匠,在村里来说算是有名有姓的门户,但当年他爹给的二十两盘缠,确实足够村里的一户人家活大半辈子了。
他是欠杨家的,会慢慢还。
沈培然徐徐赶来,来不及喘气就给杨月棠把脉。
他瞧出个结果,缓了一口气才慢慢道来。
令人惊叹的是,他所说的病症居然和江晚渔所言大同小异。
杨月棠确实没有大碍,她这是身子里的老毛病,加上一时的气急,这才晕了过去。
崔氏这下总算舒了一口气,握紧沈郎中的手不停道谢,说他是神医转世,诊治有方。
可谁人知,前段时间她还在沈培然的医馆里,数落他的庸才。
沈培然开好方子,将要离去之际,却在江晚渔面前停了下来。
他直直盯着江晚渔的眼窝和脸颊看,直到一把冰冷的刀器抵至他眼前,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
“祁将军,你别急。”
“我有何急?”
沈培然无奈地摇摇头,也不敢当场戳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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