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屹算是放过了她。
命她烧一桶热水后,他沉着一张脸进了正房。
青雨和双溪说要帮她,她推却了两人的好意。
毕竟是她惹怒了祁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是没有守住两人之间的约定。
主子要罚下人,下人能躲到哪儿去?
何况,烧桶热水不是难事。
她以前虽是大小姐出身,十指不沾阳春水,更别提引火烧柴了。
但她记性好,又聪明,看双溪示范一次,便熟记于心。
烧好热水,已是酉时一刻。
她将冒着热气的水舀进木桶,欲要提去正房之时,崔氏大摇大摆地走进东厨。
“热水烧好了?”
“回老夫人,是。”
“把这桶热水提到玉笙居去。”
江晚渔犹豫了下,低声道:“老夫人,大人命奴婢……”
不等她把话说完,崔氏眉毛一竖,“怎么,我不是这府上的主人?使唤不动你?”
她不愿与崔氏起争端,只好妥协,“老夫人息怒,奴婢绝无此意,奴婢这就将热水送去玉笙居。”
时候还早,再烧一桶也是来得及的。
可她没料到的是,才烧好第二桶热水,崔氏又找了过来。
“老夫人,奴婢方才已将热水送去玉笙居了。”
“我又不是没长眼睛,用得着你说?方才那桶是小棠用的,这桶我要用。”
崔氏得意地扬起下巴,笃定她不敢反抗。
江晚渔确实不敢,她说到底只是个丫鬟,崔氏是祁屹的娘亲,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就算耽误了祁屹的用水,她也只能自己背上这口锅,默默受罚。
可她想不通,前些日子那个心慈面软的大娘去了哪?
那个握着她的手,说日后会多多关照她的大娘,眼下却变着法儿地刁难她。
是她做错什么了吗?
思来想去,仍是想不出个结果。
直到她将第二桶热水送到玉笙居耳房,欲要返回东厨时,隐隐听到了崔氏和杨月棠的对话。
“娘,我们这样对江姑娘,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你懂什么?就该让这个小贱人知道,谁才是这儿的主人!等过些时日,屹儿与我们的感情再深些,娘便让他将姓氏改回来,他终归是杨家的种。娘不可能会让那小贱人得逞,一个脏了的贱货,还妄想攀上杨家的高枝?做梦!”
“可江姑娘也是个苦命人,皇后娘娘给她赐下断子茶,她这辈子都不能诞下子嗣……若不是家中出了事,她便是未来的太子妃了。”
“若不是若不是,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多若不是?你从小到大就是个软包子,这事必须听娘的,你就别插手了!”
“……”
江晚渔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难怪崔氏对她的态度转变这般大,原是她们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背景。
也不奇怪,她的事,都城还有谁人不知呢?
可崔氏着实是多虑了,她不可能攀上杨家的高枝。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她想攀,祁屹也不会允许。
在祁屹眼里,她就是个不知廉耻的脏奴,要不是皮相和身子尚能引起他的一丝兴趣,他早就将她处死了。
她低下头,眨了眨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回到东厨继续烧水。
水烧到冒烟的时候,已经是酉时末,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但这次不是崔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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