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说起“峥哥儿”三个字,薛姨妈眉头就皱了皱,道:“这峥哥儿前番有所顶撞老太太,而今珍哥儿一死,很多人也将事情往他身上推。刚才我和你妹妹,去见了老太太,以府中言语,也有不少人暗地里说闲话。儿啊,听妈一句话,也是妈上次说过的,可别与这人有太多牵扯。
性子那么傲,总有一天要吃大亏的……”
薛姨妈这么说,又是一些汤饭话,薛蟠有些不以为意道:“妈你可说迟了,自打上次峥哥儿在咱梨香院住过之后,儿就入股了峥哥儿……”
不经意说漏了嘴,薛蟠忙顾左右而言他道:“总之峥哥儿有能耐,是干大事的。我也是家里男人,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主张。
还有,我觉得妹妹上次说得不错,不如搬出去。贾家里乌烟瘴气,这就像是一艘快要沉没的大船,那日宁府生事,可就是宫里的皇帝老子警告,但从今日,那只是一个开胃菜,这些勋贵什么,怕是要开始倒大霉了。”
说着说着,无视了母亲和小妹注视,薛蟠一边揉着耳朵,时刻戒备躲避,一边认真分析起来。
“到时候,不止是贾家,还有舅舅家……这些年所为,还有四王八公的联系,宫里的皇帝,必然是不喜的。”
儿子难得说起正经话,薛姨妈竟也忽略了前面一句,扬起的手放了下来,想起贾府而今传得贾峥进宫面圣一事,眯眼道:“这莫非又是那峥哥儿告诉你,什么时候说的?可别尽是胡言乱语!
王家,贾家,现在都好得很,唯独咱们薛家,你父亲走得早,你又是个不成器的,早快将这家业给败完了。家里没个能当家处事的男人,让我和你妹妹怎么活啊!”
但见母亲又要哭起来,薛蟠有些害怕,摆了摆手,干笑道:“若是儿这话,惹得妈你不高兴,只当是个屁就是了。儿且言这事,同峥哥儿确也有关系,那次祠堂,还有两度见老太太,峥哥儿不是当着贾家众人说过了吗?
而同峥哥儿交往久了,越发感慨他的处事和魅力,一比较下来,宝玉兄弟,东府蓉哥儿,文不成,武不成,那算个啥,完全没得比,连我都比不上。
儿算是缓缓悟过来了,妈想儿处在贾家,跟着那贾家那太爷学文好成器,那当是太阳从西面出来,儿断不是那块料。
若是跟着峥哥儿,多学学他的好,将来无论是从商,还是从军啥的,自能闯个前程出来。
到时候,儿就风光带着妈和小妹,回咱金陵去,让看不起咱薛家的金陵大族,还有看不起咱家的各房叔伯,好好看看!”
天下的母亲,都希望自家儿女能成大器。
薛蟠这一言一语,就仿佛后世儿女说着等长大了给父母买大房子,送奔驰宝马一样,画着大饼,当即让薛姨娘心里开心起来,默念“阿弥陀福,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好生保佑”。
倒是宝钗看着兄长那不着调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每次兄长这么开口,要么是闯了祸,要么是要钱,关键自己母亲,还真吃这么一套。
薛蟠见妹妹望过来,面上装模着又是一叹,道:“妈你放心就是,今日的我,早不是昨日的我。
当年为了香菱,惹出那事,让妹妹进宫都出了岔子,这确是我的不对!
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且当承认。但冯家那位,最后死去,还真赖不上我。
儿当时只让随行小厮揍上一顿,待冯家拉回家还没断气,谁知过了三天人就没了,还有人专门寻机将之闹大,或许就是针对咱薛家的,让儿给撞上了。
这事嘛,也是儿看了宁府那位珍大爷对峥哥儿所为,渐渐感悟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