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的声音下,贾峥抬首望去,正看到一些男男女女站在路边,为一些衣着华丽之人,搬着嘴巴看去,另有人,则是吵闹着讲价钱。
于被卖的少男少女,多是穷苦人家孩子,家中且也是活不下去。便是近两年来,不论辽东战事,以梁州等地饥荒,还有爆发的瘟疫,不知道就有多少人逃离家乡,卖儿卖女。
世人常知崇祯末年之天下大乱,后持续几十年,而至人口凋零,但于时下,河南等地秋末刚刚爆发民乱,再有白莲教起事,更不论边地之危,大顺于琼州同红毛海师之战……种种一切,亦给人一种乱世将至的感觉。
人常见高门大户之奢华,但于这同牛市、马市,同做林立的人市,才知这世间悲苦为何物?
一如“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值此之间,贾峥实暗生了其他打算。
如以完全掌控明教,用之作为暗地力量,他将来踏入朝廷,为政地方,掌控兵力,或可借时机而起,为天下人,还一个朗朗乾坤!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大丈夫生于世间,又岂能碌碌无为?
但眼下,这些想法,只能安安静静藏在心底。
举步向前行有十几丈,贾峥突然被围着的一个跪地壮汉吸引了。原因在于,此地人市买卖之丫鬟小厮,莫不是弱年,何以来个成年大汉?
“为求安葬父母,求助钱资一百二十两,某可卖身十年”。
放在生前的木牌上,字迹工整,看起来是请人代书。
贾峥仔细打量,大汉该有二十出头,皮肤显得有些黝黑,一双眉毛几乎连在一起,穿着一缝有补疤的破旧灰衫,闭眼跪在地上,与四周议论声,毫无动静。
以大顺当前物价,正常一个丫鬟,也不过五两到五十两之间。而一普通成年男子,累死累活,一年收入,至多不过十多两。这只将自己“出租”十年,竟要一百二十两,难怪无人问询。
贾峥本无意继续看下去,正待叫上二宝往深处转转,只寻几个粗使丫鬟,另几个老实小厮。
可刚迈出两步,一番对话入了耳。
“汉子为何以这么高的价钱租卖,与其如此,还不如花些小钱,租个苦力,可比你划算对了!即便租用了你,谁又不知道你会不会半路跑了?就算是富贵人家,钱也不是刮来的,焉能冒此风险!”
“某铁牛力气大,像你这般,我一个能打十个。若非某爹娘为奸人害死,我且无钱资做安葬之,便是八尺男儿,何以来此卖身!”
“口出狂言……”
一穿着青衫男子,听了似有不屑,但等着一拳挥到这叫铁牛的汉子面庞前时,其人下一刻便被单手举了起来。
贾峥眼底闪现过一丝惊艳,心道:未习内功,这汉子当真天生好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