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不久,高中部开学在即。早已得到入学通知的林漠北此时万事皆抛,转而紧紧张张地准备入学事宜。
自从外公杨艳高建议他就读高中以后,父母亲就一直关心着他的入学问题。母亲买了布料和棉花,为他准备了不薄不厚的新棉被;购买了铺床的毡子和6尺长的条形匾担花纹铺单;其它就是准备一点钱作为入学费用。
父母亲在帮忙准备一些东西的同时,林漠北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一些事情。他先到寨脚的矿区理发店花2角钱理个时尚的东洋头发型,再买一条打背包的带子,然后就是买一套新的洗漱用品……
从寨子到县城,是爬坡下坎,拐拐弯弯的山路。大凡进城办事者都是老老实实地抄正步,走几十里路程才到县城。
除此以外就是有一条绕山绕水,蜿蜒曲折的便道。前些年有一辆私人烂破车跑过一段时间。这辆车的质量腐朽,却号称是农村公共汽车,实际三不像。谁知车主跑了一个阶段后,发现收入上不来就戛然而止了。由此可见农村的条件相当老火。老百姓偶尔赶一趟县城,也很不方便。
轮到林漠北进城求学就更不方便了,不但没有乘车的希望,相反还要带上很多东西一路前行。听一些人谣传,今后可能要有正规的中巴车跑县城,但不知道要到哪个猴年马月才实现。到那时,或许林漠北已经高中毕业了……
就读高中,是很多普通老百姓的孩子渴望而不可及的美差事。到目前为止,寨上就只出现林漠北这么一个高中生,其余青年都是读完初中就回家做农业了。
好在附近寨子还有一个同时考上高中的女生也要一路同行。
这个女生叫吕树蓉,是在外公社的一所中学就读再回来考取当地县城高中的。其父母知道岱港的林漠北考上高中,就专门登门拜访,恳请林漠北带着这个小妹妹一道前往学校,互相有个照应。
互相约定启程的这一天,吕树蓉被父亲带来交给林漠北。老人千叮咛万嘱咐,要求他们互相照应和照顾,以便两人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到达目的地。
本来当初两家大人是准备护送孩子去学校的,但是眼下活路太忙。抢工分吃饭的年月,谁也不想随便耽误一个工。后来老人们知道有两个读书人同路,就更加放心了。
一切准备妥当,林漠北与吕树蓉像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一样,背着背包和提着一些东西出发了。
父母亲非常关心儿子的安全问题,左一道右一道提酲林漠北说:“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此时,彼此在村口告别,依依不舍。
寨上还有很多关心者闻讯赶来目送林漠北等人启程远去,唯独李翠花家无动于衷。这说明李翠花或许在其父母亲面前说了林漠北很多坏话。
好在林漠北自己没有做过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
林漠北告别父老乡亲走出村寨二百多米,又回过头来看望故乡,发现村口目送他的乡亲们增添了很多。大家站在村口的柳树下,像一幅永远值得思念的图画。
看此情景,林漠北好感动,泪花润湿了眼圈,仿佛千言万语也难以形容深深的故乡情。他心里想到:儿行千里求真谛,回头再来望乡亲。
此刻,他情切切意绵绵地挥挥手说:“故乡,再见了——”
林漠北带着吕树蓉走过犁口田,绕过冲背后,爬上沙家岩,翻过大丫囗,告别岱港关,精神抖擞地向前方迈进……
一路上,林漠北像个正人君子,没有与吕树蓉说上一句活,仿佛他的感情有些沉重,完全沉醉在父母和乡亲们的送别问题上了。
“没想到你林漠北对家乡的感情会那么深厚。”
这是吕树蓉在一路沉默中说出的第一句活,直接把林漠北从如梦如幻的告别中唤酲过来。
他苦笑一下说:“女生是菜籽命,今后撒在哪里都会开花,所以对故乡的眷念之情不太深;男生是看家猫,无论如何也要看好生于斯长于斯的老家,所以有很深厚的感情……”
谈话之间,林漠北这才认认真真打量一下吕树蓉,发现对方红朴朴的脸,圆溜溜的眼,同样是个成熟的农村姑娘,其两根头发辫梢扎着红毛线,随着头部运动左右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