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在儿时的记忆里都有那么一个人,那个父母之外的人,他(她)会帮我们说服父母、帮着我们叛逆、带着我们玩耍、给我们买玩具,买零食。
张建国,就是我儿时记忆中,带着我疯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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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愣的站在我面前,额头有汗珠、眼中含着泪水看着我:“小强,你长大了,不要跟别人打架了,好不好?”
我冷笑。
“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你凭什么?从你抛弃我的那天开始,你就失去了管教我的资格。”
一个男人走进了警务室,他的身后跟着八九位大汉,清一色的户外作战服,齐刷刷的背对着我们,站在警务室门口。
进来的男人,是张建国,国邦集团董事长,那个小时候带我到处跑、带我吃羊肉串的‘张伯伯’。
女人在哭,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
张建国把女人拉起来,搂着她,手在女人的后背轻轻的拍着,柔声说:“哪有你这样开车的?一路上闯了几个红灯你知道吗?多危险!”
女人不说话,只是伏在张建国的肩膀上哭泣。
张建国说:“你先回车上休息一下,小强这不没事儿嘛,我跟孩子聊聊,你先去车上等我们。”
张建国看了一眼我用领带包扎的右手,冲着门外的孙海平说:“海平,带你舅妈去车上等我,去我的车上,等会你把舅妈的车开回去,让小陈把医药箱拿过来。”
孙海平点点头,扶着她出门上了那辆银色的劳斯莱斯。
张建国把警务室的门关上,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上面,眼睛看着我,微微笑着。
我也看着他,不是我记忆中那位张建国了。
在我的记忆中,他总是留着一头长发,还会去理发馆烫头,那时候的他,瘦瘦高高的,一天到晚嘴里都叼着一根烟,有时是点着的、有时的没点着的,反正就是在嘴里叼着。
面前的张建国,比以前胖、比以前白,头发梳的很亮,是整整齐齐的大背头,一身休闲装,手腕上带着一串我不认识的佛珠,圆圆的、亮亮的。
“怎么?不认你张伯伯了?”张建国笑呵呵的问我。
我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从我六岁还是七岁之后,我就很少见到他,这十几年里,只在奶奶去世的那天,我见过他们一次,也只是一瞥而已,我就冲进柴房里,躲着哭。
张建国还在笑,笑的很惬意、很大方,说:“臭小子,你吃了张伯伯多少羊肉串?昂?伯伯骑着车子带你全城找蜂蜜雪糕的事儿,你一点都不记得?”
我苦笑了一下,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我小的时候,父亲经常跟张建国一起喝酒,每次他们喝酒,我都会坐在旁边蹭肉吃,父亲不让我吃羊肉串,说是小孩子吃多了影响发育,张建国就会反驳父亲,也会主动往我手里塞,说:“只要伯伯在,咱们小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谁要是不同意,我就跟谁绝交。”
父亲也只是笑着摇摇头,说:“你就惯着他,早晚被你带坏,到时候像你一样,一天天的打架斗殴去。”
张建国会跟我说:“男孩子,就要有一股狠劲,没打过架的男孩子,不会成为男人。”
他还会让我抽一口他的烟、让我喝一口他的酒。
夏天的时候,我想吃蜂蜜雪糕,厂子附近没有卖的,张建国还会骑着自行车带着我,满城的冷饮店里去找。
他还会带我去放风筝、拿着他那随身的匕首给我削陀螺。
甚至,秋冬的时候,他还带着我去找一片杂草点火,跟我说:“回去了别跟你爸妈说咱俩放火了哦,他们会骂我的。”
再后来,我就很少见到他了,父亲告诉我说:“张伯伯回家了,他家不是咱们这里的。”
当往事被一个引子一幕一幕的重新导出来,在脑海里一点一点的拼凑起来,坐在我面前的张建国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年代的他,那个带着痞气、淘气、玩世不恭的张建国。
一个男人送过来一个医药箱,说:“董事长,要不要我帮着上上药?”
张建国接过医药箱,冲着那名男人说:“不用,我来就行。”
张建国把我拉过去,拆着我手上的领带,给我涂药、包扎,说:“还记得吗?”
我微微笑了一下,说:“记得。”
张建国把一把椅子踢到我跟前,说:“看你穿这身衣服,冷不冷?还穿西装?成大人了啊,坐下说。”
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西装,衣衫不整。
张建国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他只剩下一件军绿色的绒衣穿在身上。
我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跟眼前的这位儿时玩伴、如今的集团董事长说些什么,我无法接受这位儿时的‘玩伴’,最后跟那个生我的人走在了一起,他还是父亲最好的朋友,胜似亲兄弟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