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带着郭新阳来的时候,叔叔的老婆还在厨房里洗菜、切菜。
姑姑进屋就说:“我带着炸好的丸子,早上的饺子也带着呢,热热就行。”
说完,就拿着东西走进了厨房。
我的表弟郭新阳,比我小三岁,刚上高一。
到我家的第一时间就是坐在沙发上,抱着手里的游戏机打游戏,偶尔会跟我说一句话,全是关于网游、或者游戏机。
我不爱搭理这个血缘上的表弟,我不计较他从小就从我手里抢玩具、抢零食,只是越长大,越发现每个人的兴趣爱好不同,注定了今后所走的道路不同。
父亲和叔叔在沙发上坐着抽烟、喝茶,堂妹骆小真看电视,我拿着刷子帮父亲刷他的文玩核桃。
叔叔说:“大哥,老宅子那的补偿款再有一个月就发下来了,你投资不?我有项目。”
父亲‘呵呵’笑着,说:“不投了,跟小强商量了一下,换辆车,买辆桑塔纳,把夏利换下来。”
叔叔在烟灰缸里摁灭手里的烟,说:“也是,你那辆车开了多少年了?该报废了吧?”
父亲说:“开了12年了,快60万了,按道理来说,前年就够报废年限了,但是还能跑,也没钱换,就一直找关系接着跑。”
叔叔点点头,说:“嗯,确实该换了,买车要不要帮着找找关系?”
父亲依旧‘呵呵’笑着,摆摆手,说:“不用,车队里买车的很多,有门路。”
叔叔说:“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站起来去拿热水壶往茶壶里加水,说:“新房子那我要了一套150来平米的,四室,一千块一平米啊,你说这房子是真贵。哦,对了,我们要的是13号楼,跟你隔着两栋。”
厨房里做饭的姑姑走出来,说:“我们是16栋,跟大哥在一栋。”
说完,看着我说:“小强,以后咱们是邻居。”
我拿着刷子刷着父亲的核桃没搭话。
姑姑又跟父亲说:“大哥,小强大学毕业得进什么部门?他这个专业好进吗?”
父亲说:“应该进环保部门吧?还早呢,才刚大一,毕业的时候再说吧。”
姑姑自豪的说:“别呀,这事儿还是得提前打点,你妹夫在工商,可以说上话。”
我低着头刷核桃,说:“我的事儿不用你们操心,我自己就行。”
姑姑尴尬的笑了笑,说:“这长大了,说话就是有底气,我去做饭,准备吃饭哈。”
这个年代,上个大学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只不过上个211大学,在他们这一代人的眼里,就像进了朝廷似的,再有,他们两家的孩子也确实废了些,一个努力学习却学不会、一个整天玩游戏不学好,可是也不至于这样啊,让我看了有些恶心。
在我家吃饭,我自在的很。
饭菜上桌,我从冰箱里拿出健力宝自顾自的喝,郭新阳也要,我说:“自己拿去。”
整顿午饭,我很快吃完,起身抹抹嘴,跟父亲说了一声:“我去睡了。”
叔叔说:“下午不一起出去玩吗?晚上还有灯会呢。”
我说:“不了,累。”
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躺在床上。
新房子还是在奶奶老宅那片起的新楼,姑姑买的跟父亲买的是同一栋。
我没有办法无视这些人的存在,在外人看来,这是我叔叔、那是我姑姑,我是这个的侄子、是那个的侄子,这些关系是撇不清的。
我想清清静静的跟父亲生活在一起,没有烦恼、没有干扰。
可是,这几年,我明显感觉到父亲和他的弟弟、妹妹越走越近,可能真的有一些我无法理解的东西在里面,他们这一代人才能理解的那些东西。
过完年,父亲快50岁了,作为家里的老大,那时候奶奶家的条件不好,父亲结婚本来就晚,结婚好几年才有了我,在父亲眼里,我就是他的宝贝疙瘩、我就是他的全部。
那个时候,计划生育要求只生一个娃,我们这一代人,在父母的眼里成了镀了金的大钻石,宝贝中的大宝贝。
有多少人敢要二胎?罗晓菲她爸原本是国家教师,为了要儿子,丢了工作,只能自己去捣鼓一些小买卖,得亏罗晓菲之后就是男孩,要么得要到老几去?身边那些不在公职的人,为了要儿子,生了一群闺女的可多了去咯。
我躺在床上,思想在天马行空、眼皮在上上下下打架。
今天是正月初一,距离开学还有半个月,还有半个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