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在播放郭冬临的小品《我和爸爸换角色》,小品开始的时候,还能笑出来,可是看着看着,父亲和我都不再笑、也不再说话,小品里的那位小演员说了一句:‘我问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这句话,我也问过爸爸,是我七岁那年。
那个矮小的我,抱着父亲的腿,哭着说:“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父亲蹲下身子,抱着我,说:“不是,是爸爸不要妈妈了,妈妈还要小强呢。”
我哭着说:“那她怎么不来看我?我好久没有见到妈妈了,我想妈妈了。”
父亲紧紧的抱着我,说:“是爸爸不好,小强不怪妈妈,好不好?”
这段记忆随着小品里的一句话,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父亲起身,把包好的饺子往厨房里端。
我坐在沙发上傻傻的发愣。
快十三年了,那个小时候抱着我睡觉的女人,在这十三年的时间里,我只见过她寥寥数次,开始的时候,我会追着她跑,喊着‘妈妈’,可是在她一次次狠心转身离开之后,我就不追了,也不哭了。
我哭,没有用。
我追,也追不上。
再后来,我拒绝见到她。
再后来,我拒绝见到他们。
再后来,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会赶他门走。
时间过的可真快,我马上要二十岁了,成了大人。
父亲重新坐回沙发上,重重的叹了口气,对我说:“小强,我跟你妈….”
我打断父亲的话,说:“咱说好了的,以后再也不提她,你再说,我就走。”
父亲又叹了一口气,说:“好,那你听我说几句话。”
我说:“只要不提她,你说。”
父亲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我不想看见你这样,你要学会理解和原谅,至少你要原谅她,错的不是她,是我。”
我的眼睛有些湿,嘴唇哆嗦着,说:“你再说,我真走了,你自己在家过这个年。”
父亲从沙发上站起来,冲着我摆摆手,说:“好好好,不说了,你看吧,我休息去了,记得别关灯,得亮一宿才行。”
我坐在沙发上,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听着外面的鞭炮齐鸣,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我不想让父亲提起那些年、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每次说起这些话,心就如同刀绞一般的疼。
那些哭着睡着,又哭着醒来的夜晚、那些被叔叔姑姑冷落的日子、那段被街道上小孩子们追着嘲笑的岁月,任何一件,都不足以让人欣慰,有什么好提的?
电视里,节目一个挨着一个演,无论是主持人、演员、观众们,都是欢天喜地、兴高采烈。
而我们家,父亲在卧室里的床上躺着,不知道他能不能睡着;我在客厅里独自坐在沙发上,除了电视的声音,整个家冷冷清清。
我想苏小沐了,她知道我在想她吗?
我拿起手机,给她发短信:小沐,你在干什么啊?
过了一会儿,她才给我回过来,说:在看春晚啊,这个范伟快把我笑死了。
我说:哦
苏小沐说:你怎么了?不高兴了?
我说:没有,你看吧。
苏小沐说:你怎么了啊?叔叔阿姨没在家吗?
我说:我爸睡觉去了,我很久之前就没有妈妈了。
苏小沐说:你等下,我给你打电话。
我说:别打了,陪叔叔阿姨看电视吧。
我的信息刚发出去,手机就响了,是滨城的座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