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抱的很紧,比往常更用力,她紧紧的抱着我回了屋里,把我放到床上,我没睁眼,我知道母亲会在我旁边躺下,然后会拍拍我,等我睡实。
可是,那天的我确实没睡实,我能听见母亲在我旁边抽泣的声音,伴随那无声地哭泣,她的身体也在抽动,只是她的手还在紧紧的抱着我,我也伸出手紧紧的抱着她的胳膊。
第二天早上,喊我起床的是父亲。
那天早上的饭桌上不像以前,以前的早上都是母亲把我叫醒,然后洗脸吃饭,饭桌上一般都是米粥、鸡蛋、咸菜和馒头。
那天早上家里没有早饭,是父亲带着我到路边早餐摊吃的油条。
我坐在路边的小板凳上,看着眼前的油条和豆浆,问父亲:“爸爸,你不吃么?”
父亲说:“你吃吧,爸爸不饿。”
我又问:“妈妈呢?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来吃?”
父亲扭过头,不知道他是在看街上骑自行车的人,还是在看路边的树。
他说:“你妈去上班了,快吃吧,吃完咱回家。”
我看着父亲,说:“可以买一份给妈妈带回去,等她下班回来吃吗?”
父亲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看见父亲的眼神中有一种光在动,不知道是什么,是痛苦?是坚定?还是不甘?
哪怕用我现在即将步入中年人的思维,去回忆父亲的那个眼神,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吃完早饭,父亲给我买了两根油条,我拎着油条跟父亲回到家,我把油条盖在锅里,背起书包要去上学。
父亲说:“今天不去上学了,你在家跟奶奶玩。”
一听不用上学,我很高兴呀,忙不迭地说:“好!”
父亲说:“油条放久了就不能吃了,饿了你就吃了吧,等妈妈回来了再买。晚上爸爸得上夜班,在奶奶家要听话。”
就这样,母亲在后来的日子里基本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就这样,那两根油条被我放的发霉了,母亲也没吃到。
也就这样,我成了一个没妈的孩子。
也就这样,
那个夜晚的星星、那个早上的早餐、那份母亲没吃到的油条,都深深的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也就是这样,在我那个幼小的心灵深处,有了一种执念、一种恐惧、还有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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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辈子的人生里,有许多瞬间、许多时刻、许多记忆会被人深深的记住,一首旋律、一种味道、一个场景,都会把人重新拉回某段岁月,去重温那一刻的感受,或温馨、或心痛、或激动、或愤怒,最终的最终,又会化为那个人嘴角一抹淡淡的笑容。
一个人的一生,都是一个故事。
反过来再看,一个人的一生,都是一个事故。
人的一辈子,有人跌跌撞撞、有人起起伏伏、有人哭哭笑笑、有人打打闹闹!
但是,最后他们都走到了终点,或安静、或悲壮、或热闹、或凄凉,最后的最后,融于这个乱糟糟而又无比宁静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