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静妍体内的力量被抽调一空,那束缚着云山的法阵也是因为失去了斗气的支撑而自行消散。
“能动了……”
感受着那在体内重新涌动的力量,云山身躯一震,挣脱开了那法阵在身上残留的束缚,身形跃起,接住翎静妍。
“你这傻瓜到底想做什么……”
心神伴随斗气侵入翎静妍体内,仔细探查着翎静妍的情况,感受着翎静妍那虽然虚弱但依旧还在的气息,云山方才松了口气,“还好,还有口气在。”
“不过这里……到底在发生什么?”
望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幕,云山也是一头雾水,不过有一点他倒是能确定,那就是现在的“徐三阳”三人已经不是原本的他们了。
“抱歉,借你力量一用,只不过这力量我可能还不了了……”
柳吟湘轻笑,燃烧着幽紫透明火焰的灵魂就这样撞入了赤红剑气,望着那张近在眼前铭刻于心的熟悉面庞,柳吟湘缓缓伸出了手抱住鸿宁。
“你可是鸿宁啊,已经领悟到了“向死而生”境界的鸿宁,心境无瑕的你,不应该会被这东西控制那么久……”
“当初的我不明白,但现在我好像明白了,你……完全是因为我吧……”
“因为那份恐惧与愧疚……”
耳畔响起柳吟湘的话语,似是触动了什么,鸿宁眼中的恍惚茫然散去,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会……你都知道了?”
“你就是个傻瓜……”柳吟湘轻吻了吻鸿宁,幽紫透明的火焰顺着身躯燃烧到鸿宁的身上。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拜入这无趣的“流阴门”,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纠缠你?就因为你长得帅吗?你又凭什么以为我那时还小,所以长大后就什么都忘了?”
“那一个雨夜,你手中的长枪刺穿了我爹娘的胸口,滴血的枪尖离我的眼睛仅有那么两寸,那是我这一生最接近死亡,也是最能体会到死亡感觉的一瞬,怎么能忘!”
“我恨你,我想报仇,拜入“流阴门”的那几十年来我一直掩藏着自己的杀意,我努力修炼,我寻找机会,但我的实力永远不如你,也没有足够的机会,所以我甚至强迫自己演戏,装得爱上你从而接近你。”
“终于,有一天报仇的机会来了——我误闯了“魔蛇谷”禁地,而你为了将我带出也是跟随我闯入禁地,最终我平安出来了,而你自己则是受重伤奄奄一息地躺在我面前。”
“你知道吗?当时我手中的刀刃离你的胸口也仅有那么半寸,但可笑的是……那一刻,看着你身上那些为护我而受的伤,我满脑子都是与你相处的点点滴滴。”
“我竭力回忆那一个雨夜,那种愤怒与憎恨的感觉,可却是发现那种情感已是稀薄平淡得如白纸般苍白,那时我才猛然惊醒,对你我已经下不了手了!”
柳吟湘小手捏拳狠狠捶在鸿宁胸口,颤声喝道:“你听明白了吗!我就是个傻瓜,明明是演戏,演着演着却是假戏真做,把自己陷进去了……”
“纠缠了你几十年,我很清楚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你做的任何事都一定有你的原因,所以……我不在乎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出于什么动机杀了我爹娘,我只知道我现在爱你!”
“就当我不孝吧,反正要我杀你我已是下不去手,那就干脆不孝到底好了……”
“原来……是这样……”
鸿宁的眼中自踏入修炼之道以来第一次有了眼泪流出,原本的僵硬木然与空洞在这一刻尽数消退,就好似有什么东西被替补圆满,同时有什么东西被排斥挤出。
身躯之外的黑气被剑气剥落,鸿宁的灵魂离体而出,一颗黑色犹如实质的晶体被其握于手中。
这一刻,云山分明地感受到一股清晰的远超斗宗阶别的灵魂威压散发而出,鸿宁的灵魂竟是先一步真正晋入了斗尊的程度。
灵魂之手轻轻一握,手中那颗黑色晶体便是如同豆子般被鸿宁碾碎,化为虚无,鸿宁伸手抚过柳吟湘的面庞,凝如实质的灵魂力量将那幽紫透明的火焰抹去。
灵魂归体,鸿宁对着“湘云殿”方向伸手一握,一条空间通道便是于这举手投足间被撕开,石台上柳吟湘的躯体从空间通道中飘出,与那道灵魂意识相融。
“没有什么特别原因,只是因为我的爹娘就是死在你爹娘手中,但……见到那个在雨夜里无助哭泣的你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竟是变成了与他们一样的人。”
“你进入“流阴门”时我以为你是来复仇的,但当你跟我说你喜欢我时,我以为你只是已经忘了。”
“你知道么,其实那一刻我是动摇了的,我想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就干脆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去照顾你补偿你,可我不能,这对于不明真相的你不公平。”
“一次次拒绝你,一次次想将真相告诉你,但不知为什么,渐渐地我竟是不想,或是说害怕你知道真相,这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卑鄙的家伙,隐瞒欺骗着你同时享受着你的爱,所以我越发不敢回应你,因为我真的不配……”
“但……既然你不弃,那现在我也不会再逃避,我们同样身负血仇,我仇已报,而你没有,所以——我鸿宁在此立誓,从今日起,我之性命只属于你一人,我会呵护你爱你照顾你,绝不让你受一点伤害;你什么时候想取,我的命随时交给你……”
灵魂回体,因为燃烧灵魂的缘故,在缓了半晌后柳吟湘才是缓缓苏醒,不过方才鸿宁所说的话她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那就这么说定了。”柳吟湘伸出了小指,勉强轻笑道,“我不孝,你不义,我们这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要永远在一起。”
“嗯,说定了……”
鸿宁将柳吟湘紧紧揉进怀里,才是转眸望向“徐三阳”三人,叹道:“三弟,五妹,六弟,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流阴门”已成过去,我如今也没了兴复宗门的心思,只想陪着湘儿,她想去哪我就去哪,你们呢,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