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到底是皇帝,虽然看到谢琼上朝就生理性头疼,但表面上还算淡定,只扫了一眼某个神色痛苦的官员。
文武百官要例行行礼,在一阵下跪高呼万岁之后,高公公如往日一样,喊了一句“有事起奏——”
方才被谢琼给胳膊脱臼的官员立刻跟着告状。
他一告状,那些蓄势待发的、早就站在邱太傅这一派的御史立刻闻风而动,一人又一人站出来,嘴上不停地说谢琼在金銮殿伤人,藐视皇权、不敬天子、谢琼教女无方、靖宁县君更是粗俗无仪等等。
反正能跟谢琼沾边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罪名,都说了,连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也能翻出来,还表示要赵崇考虑,靖宁县君这样粗俗野蛮不能作为天下女子楷模的人,不应受到封赏,应该收回她的封号!
赵崇很平静:“谢爱卿,你有什么要说的。”
谢琼:“……”
他最不喜欢听皇帝叫他爱卿,每次听他都起一身鸡皮疙瘩,这就是他不喜欢上朝最大的理由。
不过,今日赵崇这话,多少带了点“你最好有事”这种唯有谢琼才能听出来的咬牙切齿的语气。
谢琼很淡定,扭回头看了一眼方才那些个讨伐谢楚楚的人,呵呵了一声:“没有本王的女儿在前阵杀敌,救治将士,你们能好好站在这儿?这县君不给本王的女儿当,给谁,给你女儿啊,刘御史,你女儿很厉害啊?还是周御史?王御史?你们女儿能立军功啊?”
这话谁敢应啊!
京城里各家关元的闺秀,谁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谢琼压根不给这些人开口说话的机会,冷笑又冷笑:“就会说些狗屁的话,怎么不见你们一个个请命去杀敌啊,行啊,文人嘛,不会说杀敌,不是大夫,不会救人,磨个药粉总会吧,怎么不见你们一个个站出来啊,太平盛世的时候嘴巴能说上天,乱军起的时候,怎么一声不吭,嘴都没了?”
赵崇眉心一跳。
来了来了,将“狗屁”二字挂在嘴边的谢琼又来了!
不过,这家伙今日是吃了什么枪药,一副要为楚楚那丫头来干架的样子,不许这些令人头疼的御史在议论他女儿的架势,是几个意思?
立刻有御史站出来:“大将军王,文武百官,各司其职,怎么能让人去做磨药粉的事情?”
谢琼:“那就好好享受你能各司其职的太平盛世,闭嘴!”
“本王的女儿,一个人能拧下十个敌军的脑袋,你行啊?”
在场:“……”
你还挺炫耀是吧?
谢琼就是来炫耀并且维护谢楚楚。
他不是御史,但说话不拐弯抹角十分粗俗,瞬间能堵住那些乱七八糟的御史的嘴。
末了,他一改刚才的作风,立刻扭头行礼表示有事起奏。
赵崇看热闹状:“……准。”
谢琼立刻一本正经道:“微臣告郑尚书教子不严,纵容他儿子抢夺良家妇女、当街行凶、不顾律法、知错不改、藐视天子威严……”
赵崇听完,只想沉默——谢琼啊谢琼,也只有这种时候,你会用词是吧。
你这张嘴,不去做御史,真是可惜了。
谢琼说了很多,最后总结:“总之,子不教父之过,郑尚书连儿子都教不好,怪不得连工部的事情都干不好,微臣叛乱回京的路上,官道失修,行军缓慢,损失重大,请陛下严查郑尚书!”
工部负责朝廷的公共事业,修路修桥修水都是他们干的事儿。
说完,谢琼掏出了折子,表示要交给赵崇。
赵崇原本只是在看热闹的,此时,脸色也不由得沉了下来。
谢琼突然来这么一下,对于郑尚书和邱太傅来说,简直始料未及。
原本静观其变的邱太傅脸色微变,郑尚书更是额头上冒出了汗水。
原本只是争论些养孩子的事情,再大,也大不过一句“子不教父之过”,最多被皇帝教训两句而已。
但谢琼他不讲武德。
说孩子的事情,瞬间一个大大的急转弯,变成了说朝廷的大事。
郑尚书立刻跪下来大喊冤枉,表示自己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绝对没有渎职。
谢琼气定神闲。
你这老匹夫,都欺负到我女儿跟前来了,还想本王跟你讲武德。
你简直在放屁。
虽然眼神里是这个意味,不过,大将军王十分淡定:“本王走过的路,还能冤枉你不成,你放心,都记好了标记呢,路线都给你画好了,绝对不冤枉你一里路。”
赵崇十分重视修路之事,民生为本,修桥修路和修水利是这两年,朝廷的重点工程,若是工部做不好这件事,他绝对能换掉一个工部尚书。
谢琼是有备而来的,这些年邱太傅在六部、在各地都渗透了过多的势力,对朝政把持过甚,赵崇早就想要瓦解他的势力了。